而現在,她被這麼多人盯著,根本就不能也不敢聯係父親和姐姐,唯一能靠的,隻有她自己,而此刻,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在了那個張太醫身上……
這旁邊圍觀的旁支命婦們見到事情居然來了這一個大反轉,都紛紛沒好氣的翻著白眼狠狠剜向了六姨娘,隻覺得這個上不得台麵的六姨娘真是多事,偏偏博淵兄弟一看到這該死的六姨娘眼睛都直了,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然,這會子竇簫玥這小蕩婦就算沒被浸豬籠,怕是也要就此就被趕出太傅府的!
被諸多人凶惡的目光剜著,六姨娘不但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模樣,反倒,還對著諸人露出友善大方的微笑。
這諸人隻覺得自己這把刀就好像砍在了一團棉花上似的,不但起不到絲毫的作用,反倒還讓自己脫了一身力氣,再也提不起什麼氣勢來對付六姨娘了。
六姨娘這樣的表現,不得不讓其中的聰明人深以為,心思實在是厲害,不得不令人重新對這一個原本上不了台麵的賤妾審視了起來。
彼時,靈堂裏。
“王妃,你這是?”流蘇驚奇的看著胭脂雪遞到自己手裏的一支黑玉短笛。
她一直看到王妃經常把這支短笛放在身上,以為這支短笛於王妃而言,必定是一樣很珍貴的東西,沒想到,現在王妃卻突然把她送給了自己。
雲頤剛才被收到自己的手下發來的翎毛信箋看了兩眼後,就臉色大變的走了,臨走前隻說可惜了今晚的好戲,他怕是沒那個眼福看了……
待他一走後,這裏,空蕩蕩森幽幽的靈堂裏,就隻剩下了胭脂雪和流蘇兩人。
胭脂雪緩緩鬆開了摟在棺木上的手臂,轉身,緩緩踱步到了香案前,從一堆冥幣和香燭裏,挑了兩三支上好的檀香,將檀香頭倒轉過來,就著案上的燭台上不停跳躍的豆大燭火,將檀香點燃。
“喜歡聽故事麼。”被點燃的檀香很快就騰起了嫋嫋青煙,映襯的胭脂雪清豔的臉和說話的聲音,都是那麼的飄渺,那麼的不真實。
流蘇眉角一挑,“王妃的意思是?”
“我原不想讓你知道的太多,就是不想,讓你變成我的人。”輕輕一撣手裏的檀香,讓檀香燒著的頂部燃起的火光瞬間湮滅,隻於滾滾青煙在繚繞,胭脂雪轉了身,看向跪在娘親靈柩前的流蘇,步子慢慢踱了過去,“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也背負上,本隻屬於我自己的仇恨。所以,現在這個故事要不要聽,由你自己選擇。”
流蘇一滯,沉默了片刻,而後,抬眸,目光疑惑的望著走來的胭脂雪,“流蘇可以問,為什麼突然王妃又想告訴流蘇了呢?”
“自然是有原因的。”說著胭脂雪頓了一下步子,眸子垂下,目光柔和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隻手撫了上去,“因為這個孩子,我想讓他以後跟著你。”
流蘇一震,“為什麼……”
“因為我的人生一直都是不幸的,一直都是處在戰爭裏的。”打斷流蘇,胭脂雪隨聲附上,腳步再次朝流蘇走去,神情在手裏檀香騰升的嫋嫋青煙中,變得恍惚而深遠,“而你流蘇,隻想趨於平凡,隻想做個與世無爭的普通人。我則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和你不僅想的一樣,以後更能做到。”
流蘇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安慰王妃,不知道該做怎樣的決定,但是她總覺得如果自己不答應,很可能王妃這個滿懷希望的孩子會遭遇什麼不測。
最後,萬般糾結和話,到了嘴邊,隻化作了一句,“流蘇想聽。”
胭脂雪微微一笑,目露感激的看著流蘇,頓住了步子,屈膝跪到了流蘇一旁的蒲團上,一邊慢條斯理的為七姨娘上香作揖,一邊,開始慢慢的講訴起了自己這兩世的一切。
星芒曜曜,明明是炎炎夏日,卻萬般蕭瑟於四季,從未發生過改變的二皇子府。
不過,由於二皇子燕卿近日的榮升,二皇子府已經改成了禮郡王府。
夏風吹拂,令院子裏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合著樹梢上的知了聲,竟霎時好聽,卻又令人實在困乏。
推著輪椅,披星戴月,緩緩從院外進來的樊籬,看到滿院子的酒罐酒瓶,眉心微擰了下,目光銳利了三分,直指已經癱坐在了梧桐樹下的男子,“樊籬沒想到,二皇子竟還有醉生夢死的一麵。”
他與阿姐在外提著腦袋疲於奔命,就為給這個男人謀取江山,而這個男人呢?卻不思進取,在這以酒買醉,真是令人心寒!
“怎麼,現在那個什麼玲瓏的堂妹玲毓姑娘不來了,就換你樊籬開始來做本殿的夫子了?”抬手揉著額頭,燕卿一臉痛苦的失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