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博淵是個人精,覺得自己剛罵了竇簫玥,竇簫玥就肚子疼了,這讓他覺得竇簫玥很有撒謊撒嬌的嫌疑,在這種場合,他原是不想理會她的,可是三叔公瞪了他一眼,讓他又不得不去關切竇簫玥,何況,竇簫玥現在才一個多月的肚子,正是胎氣不穩的時候,萬一是真的話,那他就追悔莫及了。
“還不快叫大夫來!”對周圍的下人大喝一聲,胭博淵便上前去將竇簫玥打橫抱起,往竇簫嵐以前住的漪瀾軒走去。
鬧成這樣,大家也沒那個心思再對胭脂雪孝不孝順這個問題窮追不舍,紛紛都跟在了胭博淵的身後,一個個故作憂心的一同往漪瀾軒而去。
至於說他們都是故作憂心,其原因,還是在於竇簫玥的這一胎。
胭博淵快要年近五十,已經很多年都無所出,嫡子長子前年四處遊曆至今未歸,胭博淵派了出去好些人也沒有找到,恐怕要不是出了家做了和尚,要不就是已經被歹人所害,魂歸地府。
本來四姨娘和六姨娘膝下都有兩個庶出兒子,可是都不堪大用,七庶子憨傻愚鈍腦子不靈光,十庶子年幼又極其頑劣,十歲出頭就已經在外闖下了不少滔天大禍。
所以說,這兩個庶子根本不能用分,若是等胭博淵駕鶴西去,讓這兩個庶子白白撿了世襲的大儒位子,那胭家離破敗就不遠矣。
而這種時候,對於胭家的旁支來說,是最好掌控整個胭家,成為胭家新一代主幹的大好時機。
其中方法有很多,最好的,莫過於過繼,把聰明的旁支孩子過給胭博淵做兒子,屆時,等胭博淵兩腿一蹬,不就是這孩子掌控全局了麼?
可偏偏這樣的好時機,這竇簫玥又跳了出來橫插一腳,說是有喜了,雖然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卻已經對這些胭家的旁支來說,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雖然定國侯府的好處給過不少,但那不過隻是一顆金蛋,可若是得到了整個胭家,那就是等於得到了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這利益孰大孰小,聰明人一看便知。
所以說,比起強大的利益來,胭家的這些旁支自然要視竇簫玥肚子裏的孩子為絆腳石,那自然,他們這些旁支所表現的擔憂,是故作擔憂。
這人一下子都走光了,唯獨胭脂雪三人,還有燕楚和胭脂雨兩人沒走。
胭脂雪斂了笑靨,緩步到了七姨娘莫千尋的靈柩前,上身趴在了木棺上,就像以前那樣抱住了七姨娘一樣,“娘親,你一定很寂寞吧……”
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下來陪你了。
“娘子……”瞧著這般的胭脂雪,燕楚再也忍不住,想要上前,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的身心。
他一旁的胭脂雨見狀,及時先張了嘴,“四妹妹,你要節哀,若是七姨娘泉下有知,一定會擔心你的。”
“二姐姐昨兒替妹妹守靈,還真是辛苦。”胭脂雪疲倦的閉上了雙眼,嘴角翹起,“流蘇。”
流蘇應了聲是,將事先早就備好的一份用紫檀木盒子裝好的禮物,奉到了胭脂雨的麵前。
“四妹這是什麼意思?”胭脂雨感到不解。
“妹妹知道姐姐喜歡簫,這是雲頤特意從祁國皇宮裏拿來的稀罕藍玉簫,妹妹就當是送給姐姐的謝禮。”胭脂雪理所當然道。
胭脂雨推開了流蘇奉到麵前的檀木盒子,有些生氣的看向胭脂雪,“我們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的生分?妹妹的好意心領,這禮物過於貴重,姐姐不要。”
“姐姐還是拿著吧,免得那些長輩再罵我是個不識好歹不知感恩戴德的賤妾之女,可就不好了。”小手漫不經心的一下一下輕撫著棺蓋,胭脂雪笑容變得譏誚,“如今長輩們已經如此挑破,我看我們以後還是別以姐妹相稱的好,免得又說我這個賤妾之女不識時務,居然還敢高攀你這個嫡女。”
胭脂雨是個聰明人,胭脂雪雖然彎彎繞繞說了這麼許多,始終沒有說到重點上,但她很清楚,胭脂雪這樣做的含義。
“你覺得姐姐我是在對你虛以偽蛇,是故意代替你昨晚為七姨娘守靈,就因為算準了今天這些族中長輩會來,所以給你難堪的?”這下子,胭脂雨已經不是生氣,而是傷心,傷心的已經眼眶通紅,眼淚就要掉了出來,“你怎麼能這樣想?姐姐從來都沒想要這樣對你過,姐姐是怎樣的人,對你怎樣,難道從小到大你還看不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