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後,小瑤一臉謹慎的四下看了看,見左右無人,便將手裏的托盤擱到了旁邊的圍欄上,遂,在把那隻從袖子裏掏出來的粉緞麵子荷包打了開,快速的把裏麵的藥丸倒進了湯碗裏,最後,捏起碗裏的白瓷勺子在湯裏反複攪動了幾回。
覺得差不多了,小瑤這才將托盤重新拿起,轉身,回到了房門前,嘴角勾起看不出什麼古怪的有禮微笑,叩響了房門,“王爺,王妃,醒酒湯到了。”
當門外守門的將士看到胭脂雪的樣子時,各個不比先前看到王爺時來的更加震驚。
胭脂雪散亂的濕頭發都打結的披散而下,身上的衣裙東破一塊西破一塊,完全找不到了原來的樣子,更令他們感到有些驚悚的是,她的頭還耷拉著,一張臉都隱藏在了散亂打結的頭發後麵,根本讓人看不見模樣。
要不是她走到門前時就掏出了燕王府的令牌出示給他們看,他們還真以為這是三更半夜哪裏爬出來的女鬼。
隻是一時間,他們不知道該不該像以前那樣稱呼她一聲王妃。
在這些守衛們還在躊躇時,胭脂雪已經越過了他們,走進了府內。
大概是雨太大了的關係,又因已經到了深夜,除了還有幾隊巡邏的士兵在偌大的王府各處裏兜兜轉轉之外,外麵幾乎已經是沒有了半個人影。
沒有人阻止她的腳步,沒有人看到她,她的步伐雖然還像之前那般機械,甚至因為淋雨過久的關係,肢體已經明顯有了僵硬感,但是,她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
也許是急於去揭開心裏的疑惑,也許是急於去把心裏那啼笑皆非的疑惑早點疏散。
她就像一抹無聲無息的幽靈,旁若無人的穿梭在她熟悉的府第裏,很快……到了她熟悉的目的地。
原來她是要去自己的偏院的,她沒有失憶,自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地方在哪裏。
隻是。
若要去偏僻的西院,必須要經過貫穿整座王府內院的南苑主屋。
行經那道隔開了兩道院子的月洞石門,幾聲院牆角落裏傳出的耳語議論聲,都隨風灌進了她的耳朵裏。
那是幾個年齡相當的小丫鬟的聲音。
“誒,是真的嗎,你沒眼花吧?王爺真的進了雨王妃的屋子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真的真的,我可一直都在對麵的屋子裏盯梢著呢,王爺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這都什麼時辰了,王爺還沒出來,該不會是……”
“不能吧,不是讓芳芳姐把醒酒湯送去給王爺了嘛!王爺喝酒肯定是因為知道了與王妃和離的聖旨了,心情不好所以才這樣。所以說到底,王爺最在乎的還是咱們胭脂王妃,怎麼可能轉眼就對雨王妃……”
“是啊是啊,何況雨王妃曾經還拿咱王妃代嫁搪塞,根本就是沒把咱王爺擱在心裏啊!這般羞辱,王爺怎麼會受得了,怎麼會忘記?”
“你傻啊,王爺現在是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裏還記得那麼多是是非非,在他這小祖宗現在的眼裏啊,隻有吃喝玩樂美人兒至上,就雨王妃那模樣和身段,嘖嘖,不定怎麼哄騙王爺幾句,吳儂軟語軟玉溫香的,王爺哪裏受得住啊!”
“嘖,照我說啊,王妃就不該離開王爺,該時時刻刻把王爺拴在褲腰帶上,免得王爺這麼隻小羊羔被其它如狼似虎的女人給拐了去!”
“就是就是,你不知道呐……”
後麵的話,胭脂雪已經無法聽清,不知道是雨勢越來越大的關係,還是因為其它。她的整個身子一軟,差點摔到地上,若不是肌膚已經呈慘白之色的雙手及時扶住了門框的話。
十指的指甲幾乎摳進了雪白濕濡的牆麵裏,她才好不容易借力從半蹲的姿勢緩緩站了起來,期間,還有幾次搖晃和趔趄,就像一株隨時都會被風雨吹倒的,已經花殘葉敗的蓮。
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力氣和時間,她才站穩,才比之前乘以數倍的僵硬轉了身,一步一晃,走向了主屋。
為了事成,小瑤特意坐在了屋外的紅漆圍欄上,一邊樂悠悠的磕著瓜子兒,一邊左右張望著,唯恐會有閑雜人等來擾了自家二小姐的好事兒。
而當胭脂雪從黑黝黝的長廊盡頭,緩緩出現在了小瑤的視線裏時,小瑤驚的差點叫了出來,全身僵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