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船艙,胭脂雪與雲頤幾乎是同時分離了彼此勾在一起的臂彎,臉上的神情,俱是大變,與在剛才在岸上的表情舉止,都是大不一樣。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在艙內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原來艙內有一貌美女子在一道珠簾後彈著琵琶,曲調婉轉綿綿。
胭脂雪卻走了過去,挑起珠簾對女子一揮流雲廣袖,麵無表情,“出去。”
女子為胭脂雪臉上冰冷的表情和冷颼颼的說話聲一陣驚駭,倉皇應著是,卻不忘恭敬的直往艙外退了出去,末了,還不忘將門給關了上。
另一邊早就已經在一方貴妃椅上懶懶斜躺上去的雲頤,此刻卻是心情大好的愉悅笑著,一手撐著腦袋,一手伸向榻邊一方案幾上的果盤,輕撚起果盤裏的一粒粒葡萄,動作優雅的往嘴裏送,戲謔的目光則是好整以暇的瞧著對麵攆走琵琶女子的胭脂雪,“本王還以為你不會生氣呢,原來,都在憋著呢。”
現在已經擺脫掉了胭博淵的人,以及流蘇,兩個人自然不像是剛剛在馬車裏的逢場作戲,此刻,自是摒棄各自顧慮,真情流露。
彈琵琶的女子一走,胭脂雪便一撩逶迤在地的裙擺,姿態颯爽的往椅子上一坐,順手撈起那彈琵琶的女子倉皇離開而忘記拿走的琵琶,手勢熟稔的一手扶起琵琶,一手勾起了琵琶弦。
“生氣?”絳唇緩緩揚起,胭脂雪不明意味的笑了,五指開始在弦上嫻熟的撥動,“我為什麼要生氣。正如我之前所說,能嫁給祁國的攝政王你,那可將是我胭脂雪畢生的榮幸。倒是攝政王你,如此煞費苦心的娶一個讓你討厭的女人,是覺得很有趣呢,還是,別有目的呢。”
後麵的話,又是那種字麵是帶著反問,語氣卻聽著分明是肯定的意思。
“現下這裏就我們孤男寡女兩人,何必還要在裝腔作勢呢,臭婆娘。”挑了挑眉,雲頤有些百無聊賴的甩了甩手,“至於本王的目的,你那麼聰明,難道,還猜不出來?”
“多謝攝政王抬舉,民女向來愚鈍,笨得很。”胭脂雪倒也不逼問,因燕卿的突然出現而無法抑製翻湧而出的情緒,很快,在指尖傾瀉出的弦音裏,逐漸的消弭,少頃的功夫,那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再度在她臉上浮現。
聽到這話的雲頤,差點就被剛吃進嘴裏的那麼一小顆葡萄給噎到,不用再掩飾的暴脾氣很快就上來了,“你少來這套!”
搞笑,憑她胭脂雪一句話就從他手上拿到了百年才開一次花的火蓮花,一句話就讓他和燕煜的暗中勾結公之於眾,還大言不慚說她胭脂雪愚鈍蠢笨?
這到底是她胭脂雪臉皮子太薄所以很自謙,還是根本就想暗諷他雲頤愚蠢?
用腳趾頭想,雲頤當然認為,是後者。
“你這麼算計我,就不怕我之前提的那筆生意,就此會打了水漂麼。”胭脂雪低垂下黑鴉羽翅般的睫毛,掩下眼底湧起的情緒。
雲頤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想與本王合作的人有很多,多你胭脂雪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嘖,祁國的攝政王就是財大氣粗,也無怪乎連我水玉山莊,都能不放在眼裏。”胭脂雪似惋惜的喟歎了一聲,
一聽水玉山莊,雲頤猛地從榻上坐起,這一回真是差點就讓卡進了喉嚨裏的葡萄嗆得不輕,一陣咳嗽起來。
待咳嗽稍緩,雲頤就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人已經下榻,跑到了珠簾外,麵上俱是驚色,“你,你說什麼?水玉山莊是你的!”
“怎麼,也不相信?”胭脂雪絳唇抹開一絲從容的淺笑。
眨了眨眼睛,雲頤情緒漸漸收斂,旋即,視線透過珠光搖曳的珠簾,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端坐於珠簾裏的胭脂雪,麵上浮起不信之色,冷哼,“你胭脂雪不過一個小小的太傅庶女,如何能是財富堪與金算公子相提並論的水玉山莊的幕後掌舵人,荒謬!”
水玉山莊,從字麵上理解讓人以為是一個莊子,實則不然,而是,一座島嶼。
一個資源礦產極其豐富,內裏更是充滿了神秘的一座小島。
水玉山莊建立時間不明,幕後莊主不明,裏麵所有為水玉山莊辦事之人的身份,更是雜七雜八,形形色色。
若不是一筆筆與多國史無前例的巨大交易被人偷偷外傳,恐怕這個世上都無人知道,尤其是跑到了水玉山莊遊玩的玩客,恐怕都無人知曉,這座聯係著四個大國大海中心點的小島,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