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一襲碧天水色長裙加身,發綰靈蛇髻,十足靈動,冷豔逼人的胭脂雪,相攜流蘇到了正堂。
彼時,正等的有些不耐煩的得喜公公,正在正堂裏發著牢騷,“這燕王妃怎麼還不來,難道是不想來接旨了不成?哼,若是這讓皇後娘娘知道了……”
“得喜公公。”胭脂雪嘴角噙著抹笑,動聽之聲一到,後麵便是前腳踏進了富麗堂皇的大廳正堂,“雖然公公您是皇後身邊兒最是得體的紅人兒,可若是皇後娘娘知道,您想故意假借名義,挑撥本王妃與娘娘之間的婆媳關係……想必娘娘也是不允的吧?”
原來還想辯駁幾句的得喜公公,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在胭脂雪那雙寒徹入骨的冰藍眼睛下,骨子裏都透出了一股寒意和莫名的懼意,讓他不得不低頭,幾個耳刮子便扇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都是奴才這笨嘴拙舌不是,還望王妃見諒,嗬嗬,見諒……”
“公公您可是皇後娘娘身邊得體的老人兒,所謂打狗還得給主人三分薄麵……”信步坐上主位,胭脂雪眼帶睥睨之色,嘴角笑容變得玩味,“本王妃,又豈敢隨意怪罪了公公你?”
“是是,王妃大人大量,自是不會與奴才這樣的狗奴才計較……”卑躬哈腰,得喜公公涎著一張臉,一個勁的賠著不是,隻是笑意未達那精光爍爍的眼底。
這些宮裏邊兒的奴才,慣會狗腿德行,見人說鬼話見人說人話,流蘇不屑極了,一邊給胭脂雪伺候茶水,一邊冷哼,“王妃如何會與一條狗計較?說出去,都沒得別人笑話我們王妃。”
“是是是,流蘇姑娘說的是。”這下子,得喜公公的眼睛裏,已有了起火的征兆。
怎麼說他也是皇後身邊最寵信的宦官,官居四品,給燕王妃卑躬屈膝也就算了,何時還得給流蘇這樣一個卑賤的使喚丫頭賠笑臉?
這說出去,才真是要笑死人了!
看見了得喜眼底的惱意,胭脂雪知道這下馬威還是點到為止的好,老人可是常言,寧可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於是,便給了流蘇一個製止的眼神,給得喜公公則換上了客氣的笑臉,“公公此次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回王妃的話,奴才今兒個來,是特意來為娘娘傳旨的。”見胭脂雪終於對自己客氣了幾分,心頭舒服了幾分的得喜,依舊笑臉不改的接下話茬,隻是這笑容裏夾雜了幾分譏諷。
“原來如此。”呷了一口熱茶,放下茶杯,胭脂雪懶懶將玉腕遞給流蘇,讓流蘇將自己攙起,另一手,則拎著絲帕,輕撣了撣裙擺。
見胭脂雪已經做出接旨的架勢,得喜公公也不囉嗦,拿出袖中明黃卷軸,緩緩展開,正要念卷軸上的內容時,一臉奇怪的看了眼胭脂雪空蕩蕩的身側,“這王爺他……”
“王爺最近了風寒,不便出門見風,還望公公見諒。”明知這狗奴才是故意有此一問,想要探究王爺的傷勢,胭脂雪也隻得耐著性子笑道。
“原來如此。”得喜頷首,繼續開始宣讀起了旨意,“既然王爺病著,那就隻好勞煩王妃一人接旨了。”
“臣媳接旨。”胭脂雪沒有下跪,微蹲下身,作出福身姿勢。
得喜倒也沒在禮數這上頭多作胭脂雪的文章,畢竟人家是一品親王妃,隻有見了皇上和大的典儀時才會行跪拜禮,不過隻可惜,以後就……嘴角劃過一抹譏笑,得喜便輕咳一聲清嗓子,高聲宣讀道:“太傅二女,端莊得體,知書達理,與燕王殿下,更是青梅竹馬,深情甚篤。特,本宮將太傅二女賜予燕王為妃,與燕王妃平妻平妃,一同侍奉燕王,望姊妹和順,三人舉案齊眉,早日為本誕下皇孫,為皇家綿延子嗣,著三日後完婚,欽此……”
“胭脂雪,接旨。”不卑不亢,不怨不怒,麵色無波,依然笑靨淡淡的胭脂雪,伸手,接下了懿旨,隻是沒想到常接的懿旨本該不重的分量,現在到手,卻沉甸甸的,令她幾乎要接不住了。
完全沒有料到胭脂雪竟然反應如此的平靜,得喜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探究的視線,不斷在胭脂雪的臉上掃視,尖聲尖氣兒的笑道:“真是恭喜王妃,賀喜王妃,誰能有王妃此般的好福氣,竟能與自己的親姊妹一同侍奉咱大燕的唯一一個親王殿下,真是齊人之福呢……”
“多謝公公的美言。”胭脂雪如何聽不出得喜話裏話外的諷刺,但她笑容不變,朝筆直站立在一旁的秦管家吩咐道:“還不快帶公公去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