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也不由看向了水玲落,確實與以往那個唯唯諾諾的落妃生了許多變化,如今在皇後麵前雖然依舊恭敬,可也隻是恭敬而已,就更不知道,這份恭敬裏,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這落妃現在提出這樣的建議,也確實保不齊她對上次事件含恨在心,想由此挑唆皇後太子同胭太傅的關係,讓其自相殘殺的惡毒算計。
“棍棒是由主子打的,當然這力道,就由娘娘您說了算。”被皇後危險懷疑的目光盯得渾身難受,水玲落卻依然強製鎮定,笑的從容不迫,“不過隻是讓太傅大人長個記性,娘娘自然沒有必要,將他一棍子打死了,不是。”
聽到這番說辭,皇後也覺得有理起來,仔細想想,這麼些年,怕真是太過放縱胭博淵了,該是讓他長個記性,看看誰才是他的主子。
“隻是……這要拿捏的恰到好處的‘力道’,談何容易?”苦思沉吟一番,皇後也沒找到可以對付胭博淵的法子。
胭博淵老狐狸的外號可不是白來的,從初時踏入朝堂起,就極會韜光養晦隱忍不發,一步一步,在那些大臣還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時,他卻悄無聲息,漸漸攀升,等那些大臣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基石已穩,再想除掉,已經並非易事。
現在二十多年的洗禮下,胭博淵更非當年那個隨意能讓人踩在腳底的窮酸秀才,辦起事來,更是滴水不漏。別說他的對手了,就連她和煜兒這樣的同盟,都根本不知道他的弱點死穴在哪。
“真是不巧,陵落這兒,就恰有一樁。”水玲落嬌柔一笑,眼底,卻透著狠辣,“不僅可以讓太傅乖乖臣服,也可以讓胭脂雪,不得不接受的,趣事兒。”
華清宮前苑。
信步走進女子那一方的涼亭裏,欣然接受各個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施禮的胭脂雪,始終麵帶微笑,如觀花賞景一般,欣賞著這些個小姐掛在了亭子簷下,供人觀賞的一幅幅親手所寫親手所畫的字畫。
正賞玩的盡興時,一聲熟悉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王妃幾日不見,真是越發的光彩照人了呢。”今日也是一襲盛裝的六姨娘,滿麵春風的迎了上來。
“幾日不見,姨娘這張嘴也越發的慣會說話了。”微微一笑,胭脂雪也走了過去。
“王妃過獎,賤妾什麼都比不過人家,恐怕啊,就剩下這張嘴了,王妃不怪罪就好。”行到胭脂雪跟前,六姨娘便對胭脂雪行了一禮。
“瞧姨娘這說的什麼話,我哪敢怪罪?這不是要討父親大人的打了麼?”說笑著,胭脂雪便遙遙看向了對麵遠處涼亭裏,被一群青年才子圍在當中的胭博淵,遂,俏皮的對六姨娘眨了眨眼睛。
“哎呀,王妃真是慣會取笑賤妾的。”六姨娘臉上一熱,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筆直站在胭脂雪身後的流蘇,目光恍然。
她總算是知道王妃把這個流蘇留在太傅府的用心了,隻怕明麵上是要照顧七姨娘莫千尋是假,想在太傅府得到許多的情報才是真,不然,這太傅府上,最近又怎會發生這一出出呢?
想到這,六姨娘抬眼看向眼前一身氣勢卓然高傲,容貌更是愈發美豔逼人的胭脂雪,不禁心中喟歎。
不過一個十八芳齡的少女,卻有恁般手段,一雙看似如若無骨的纖纖玉手,卻將當朝一品太傅的府邸,攪得昏天暗地,且,還從來都髒不了她這雙手。
想想這一步步,自己自甘淪為這位少女手中棋子,六姨娘就覺得心頭不由升起一股懼意。
但最可怕的是,明明已經知道自己被她利用,卻被利用的心甘情願不說,更重要的是,自己到現在,都還看不清,這個少女,她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我說的可是真話,怎麼是取笑姨娘呢?”說著,胭脂雪微微湊近了六姨娘,小聲在六姨娘耳邊道:“太傅府上的主母之位,姨娘可是指日可待呢……”
“王妃真是頑笑,頑笑……賤妾一個出生低賤的姨娘,哪裏能攀得上,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六姨娘被嚇了一大跳,依然美貌的臉上染上一絲慘白,雙手直搖。
見六姨娘如此慌亂表現,胭脂雪並不以為然,繼續站定身姿,慵懶的搖著手頭團扇,眼眸微微眯起,視線定在了不遠處,似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眉尾稍稍挑了挑,“八妹妹和九妹妹,下個月,就要及笄了吧?”
聽到胭脂雪突然話題大轉變,談及到了這事身上,六姨娘抬眼看向胭脂雪,本想從她臉上探究出一點,她說這話到底是何寓意,卻見她的目光玩味的投向了遠處,便隻好一邊笑言附和,一邊也將視線隨上,“有勞王妃惦記,竟還能記得賤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