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打聽思量,楊守業終於選定了玄水湖畔最大的城市玄水城。由於有滔天幫的庇護,四周還比較安定,沒有兵災匪禍,在這裏做生意,隻需要每個月向滔天幫象征性地交點利錢即可。
買下這個小店麵,花掉了楊守業六成的積蓄。不過看著前麵兩間鋪子,後麵還跟著兩間帶著一個小院的房屋,楊守業還是自豪於自己的眼光。唯一遺憾的是,這個鋪子實在太過於偏僻,實際上隻是處於玄水城最邊上的貧民區,周圍的商業氛圍不如城中心那麼濃厚。
事實上,很大很大的玄水城的東南部都是貧民區。這裏離湖太遠,沒有那些酒樓畫舫,隻有遍地淩亂的低矮窩棚、木屋、土房,本身這是為像自己這樣的弱勢群體準備的。當然,還有比自己更弱勢的人,他們要麼在城裏流浪,要麼在鄉野深處討生活,還不如自己。在這裏開個鋪子,也就是賣些東西給周圍的窮苦百姓,自己也算是將錢變成了實物,更加踏實一點。
楊守業本來是想回自己從小生活過的靠山村的,可是當年自己作為一個二混子,是實在為鄉裏不容才離開的,自己現在回去,父母已經不在,也實在找不到什麼歸宿。想到這裏,楊守業不禁皺起了眉頭。自己早就知道了堂妹和堂妹夫離世的消息,自己那可憐的外甥前一段時間又失去了外公和外婆。自己和妻女商量好了,要把小外甥接過來。一方麵缺個人手,一方麵自己年老無子,身邊能多個人照料,還有一個方麵能報答當年堂妹對自己的恩情。本來已經和兩位堂弟打好了招呼,那邊也傳過信來外甥已經動身。可是算算日子,已經晚了兩天,還是沒有見到外甥的蹤影。
楊守業心裏有些擔心了。昨晚臨睡前,妻子還勸慰自己放寬心,可是楊守業卻難以平靜下來。想想當年自己離鄉出走的時候,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自己連個棉衣都沒有,鼻子下拖著黃鼻涕。人人都厭棄自己,連父母都關緊柴門不讓自己進家,村子裏的兩隻黃狗也都懶得向自己吠上一聲。就在這時,是堂妹拿出了一件寒衣和幾個黑窩頭塞到自己手裏,延續了自己的生命。若是當初沒有堂妹的慷慨,也很有可能就沒有現在的自己,沒有現在的家庭。因此,雖然事情過去了幾十年,楊守業仍然隔三岔五地跟妻子、女兒提起這件事情,讓他們不要忘了這番恩情。
該到報恩的時候了,可是外甥怎麼還沒有來呢?
妻子招呼自己吃飯了,女兒已經將店鋪的裏裏外外又打掃了一遍。沒奈何,楊守業隻好收起心思,開始心不在焉地吃飯。
天漸漸地亮了起來,楊守業貼上了“開業大街”的紅紙,放上了兩掛鞭炮,驚醒了四鄰。陸陸續續有街坊鄰居來祝賀,紅包裏多多少少地都放了三五個銅錢。楊守業收下來了,默默地記下,打算借別的機會再送還給他們,畢竟,誰家的日子過得都不容易。
一上午都是比較忙碌的。吃了中午飯,妻子、女兒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她們都在城裏的大戶人家做工。楊守業則坐在半新的櫃台前,對著嶄新的賬簿比劃著,心裏卻仍沉浸在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