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母去世
母親去世,我還不滿三歲,母親平躺在屋內中央,臉上蓋著黃紙,奶奶一邊拉著風箱做飯一邊叫著我的乳名:“沉沉,你沒娘了。”沒娘的含意,在我幼小的心靈還非常陌生,我說娘睡覺覺兒。奶奶看著年幼無知的我,傷心的哭起來,可憐的孩子,苦了你了。
我小時侯聽外婆講,母親和父親的婚姻是戰爭促成的,外婆家住在汶河北岸南夏輝村,方圓幾十裏,就是外婆村有劃船擺渡的,也是過汶河的必經之路。外公在南夏輝南北街麵上開了一家店鋪,那幾年過往的軍隊特別多,有些當兵的很野蠻,吃了飯不給飯錢,還動手打人,街西麵那家店鋪的姑娘,被當兵的糟踏跳河死了,女兒的不幸姑娘的母親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外公看著世道這麼亂。那時侯母親雖然還末成年,也長成一個少女了,經媒人撮合,在北莊子村給母親找了門婆家,男孩正在上學與母親同歲,那個男孩就是後來的父親。在那種兵荒馬亂的年月,外婆把母親打扮成男孩模樣,送到父親家,母親換上女兒妝和父親成了親,就這樣母親從一個末成年少女變成一個小媳婦。
母親和父親成親後,戰爭連年不斷,又趕上三年大旱,蝗蟲吃,天災人禍,民不聊生,父親的學業也維持不下去了,為了生計,父親離家背鄉,跟著熟人去了大連。父親走後,母親在婆家成了壯勞力,和爺爺一樣下地勞動,鋤草,收莊稼,爺爺推車,母親就拉車,下地回來爺爺喝茶歇息,母親就進廚房做飯,莊鄉鄰居都誇母親能幹,難得的好兒媳,母親在婆家有幹的沒吃的,還有三個不懂事的小姑子,俗話說;小姑子多、是非窩,在那種黑暗的社會,惡劣的年景,封建愚昧的婆權禮教,壓的母親喘不過氣來,奶奶的強勢,姑姑們的不懂事,生母的日子可想而知。
父親去大連一去六年沒回家,外公外婆看著母親太苦了,也但心小夫妻倆分居太久了,父親在外另娶,外公親自找到爺爺,催著父親回家,爺爺這才給父親捎信,不久父親回來了,父親在家母親的日子好了些,有個說話的人了,就把她這幾年受的苦,遭的罪向父親訴說,父親聽了也很生氣,給奶奶說:一樣幹活就得一樣吃飯,不能再吃兩樣飯,有父親在家,奶奶、姑姑們的行為收斂了些。
1951年我出世了,又過了兩年妹妹出世了,在那種封建愚昧的思想歡念支配下,認為女孩是累贅、賠錢禍,生女孩都是媳婦的錯,母親連著生了兩個女孩,奶奶又不喜了,天天陰著臉不高興,外婆拿來看母親月子的雞蛋,奶奶挑了大個的都給大姑姑拿去了,母親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母親月子裏刷碗,不小心摔碎了一摞碗,嚇出了一身冷汗,奶奶更沒好臉色了,從哪開始母親吃飯沒胃口,早先奶奶也沒放在心上,日子久了母親瘦的皮包骨頭,到後來床也下不來了,奶奶這才感覺到病情嚴重,叫父親推著母親到處看病,經過幾家醫生的珍斷,說我娘得的幹疤病,什麼是幹疤病,我是聽大人說的,奶奶這才慌了神,一切都晚了,幹疤,幹疤,緊七慢八,就是死的快了活七個月,死的慢了活八個月,那時侯中國剛解放,醫療條件還很差,母親就這樣撇下我和八個月的妹妹,帶著無限的牽掛撒手歸天了。
外公做媒給我找了後娘
母親死後妹妹抱給別人撫養,因為奶奶的曆煞名聲在外,沒有人肯上門給父親說親,父親再婚就這樣擱了幾年,外公沉不住氣了,忍下失去女兒的痛苦,放下對奶奶的怨恨,為了父親他這個心上的女婿,外公親自掛帥,說來了現在的後娘。外公做媒還得從叫後娘過節開始,外公和後娘的父親是姑舅表兄弟,也就是我母親的爺爺和後母的奶奶他(她)們是親兄妹,有這層親戚關係,叫後娘過節名正言順,外公頭一天叫來了後娘,第二天又去叫我,我太小去不了,父親把我送過去,我們剛進門,外婆就犯病了,氣官言憋的她上不來氣,外婆斷斷續續口裏念叨著,你要是老肖,就抱住這個針,(老肖、閨女嫁到婆家,用婆家姓稱呼,父親家姓肖,稱呼母親老肖),外婆手裏拿著鏡子,把針放在鏡子上,鏡子是斜放的,如果針從鏡子上滑不下來,就是有陰魂伏身,針果然沒從鏡子上滑下來,外婆又上氣不接下氣的念叨,老肖別叫我難受,這時外公手裏拿著幾張黃紙,在外婆裏屋燒了,外公就出去了。外屋裏隻剩下我、父親、後娘、父親做了一會也走了,這時侯外婆的病也好了,外婆說:生母的靈魂是我帶進她家的,說母親看著孩子親跟著去了。外婆張羅著做飯,後娘也幫忙,吃飯的時侯我什麼也不吃,一直哭著抓住後娘的衣襟不放,生怕後娘跑了似的,外婆說:你看這小妮子,和蘭妮真有緣份,(蘭妮是後娘的小名)。
父親和後娘這次見麵,是外公特意安排的,雖然誰也沒說話,父親給後娘留下了很好的印像,對後來提親起到了良好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