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春夏之交。
正是風沙肆虐的季節,天空灰蒙蒙一片,夾雜著沉悶的轟鳴聲,讓人感覺有些壓抑。
太陽仿若七八十歲的老人,氣喘籲籲、無比艱難地掛在天空。與之相比,霧霾就像欲求不滿的成熟女人,張狂而無處不在,令人欲罷不能。
於是那原本精力旺盛的陽光,便在與霧霾的不斷糾纏中,慢慢消磨萎靡,越發顯得有心無力了。
做為一個一流城市的三流大學的不入流學生,夏語覺得自己的前途也被無盡的霧霾籠罩了。
高考失敗,進入一個毫無前途的大學,從此人生便被判了死緩,混吃混喝,一切目的隻有一個,等死。
其實這也沒什麼,可萬事都怕對比,尤其是處在帝都這種一巴掌都能拍死幾隻豪門府邸飛出的蒼蠅的地方,談什麼自尊與夢想,都如同跳梁小醜,不但被圍觀與嘲笑,而且還沒人打賞你三毛五毛。
時間久了,人會麻木,便會苟延殘喘,令自己越發卑微。
曾經,夏語是個有勇氣有夢想的青年,鍾巧便是他的夢。那個姑娘聰慧而漂亮,如同霧霾一樣,覆蓋了他人生規劃的每個環節。
可是,在一次麵試失敗回來後,夏語被發了好人卡。一瞬間,夢碎了,事業與感情的雙重打擊,讓他本就處於穀底的人生,一下跌穿了地球。
帝都市郊,灣旦大學。
此刻已是深夜,燈火如螢火蟲,在漫天塵埃裏閃爍。
相對帝都的繁華,灣旦大學簡直就是一片遺忘之地,沒有林立的高樓大廈,周圍皆是低矮的民房,顯得很荒涼。
這裏雖然福澤難及,卻不代表會被霧霾遺忘,通常情況下,數十米處雌雄難辨,上百米外人畜不分,更何況在夜晚,指不定人與人都是先追尾再打招呼的。
校外一條很少有人路過的小路上,夏語踉蹌而行,一場孤獨的啤酒狂歡後,他酩酊大醉。這段時間,他仿佛喝完了一輩子的酒。
迷迷糊糊間,夏語又踏上了這條曾與鍾巧走過無數次的小道。
“怎麼來到這兒了?真受不了這霧霾!”他站定,望著熟悉的風景,頓時清醒了些,不由得發牢騷。
霧霾就是個婆娘,太陽再大也難免最終繳械,但你要是讓她濕了,立馬還你一個朗朗晴空信不?不知怎滴,腦海裏忽然浮現出死黨韓鵬的奇葩理論。
夏語搖了搖頭,準備回校,前方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
“啊——,你們要幹什麼?”
他大吃一驚,原本昏沉沉的腦袋,更是一下清醒了大半。
有女生遇到危險了嗎?他急忙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人生雖然已經無法挽救,但夏語的正義感卻還沒有達到放棄治療的地步。
轉過彎,一個人被兩三個身影圍在中間,模模糊糊難以看清,倒是中間那人那飄逸長發與高挑婀娜身姿表明了性別。
情況明朗了,美麗少女遭遇饑餓狼群,而且形勢相當危急。
“嘿嘿……小妞不錯嘛,陪哥幾個玩玩……”
伴隨著猥瑣的笑聲,一個高大的男子張牙舞爪,作勢要撲上去。那女孩如落入狼群的羊羔,被嚇得花容失色,眼看便要遭毒手。
“住手!”
仗著酒勁,夏語瞬間正義感爆棚,脫口而出。
“少管閑事!”
那男子怒罵,回過頭卻是一愣,臥槽!劇本不是這樣啊,此處不該是老大出場的嗎?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局外人?他下意識問道:“你誰啊?”
“你管我是誰!放開那個女孩。”
夏語自然不知道高大男子內心的小九九,喝道。
衝動過後,他心中則在犯嘀咕,媽的三個大男人還怎麼玩?雖然要留一個看著那女孩,自己一挑二還是勝算略小啊,頂多是揍得慘與不慘的問題。
不遠處,兩排矮樓中間的小巷裏,一個腦袋悄悄露出,一邊瞄著小道上的情況,一邊低聲打電話,“大哥,出了點意外,有個小子代替了您的角色,咋辦?”
“咋辦?你說咋辦!馬勒戈壁的,精心準備的計劃,難道就此放棄?”草叢裏的盧大海都準備衝出去救美了,聞言幾乎要暴跳起來。
盧大海喜歡紀子嫣,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然而紀子嫣不喜歡他,這也是整個世界都知道的事。盧大海很不爽,身為一個富家公子,想要什麼不是手到擒來?偏偏就是拿不下紀子嫣那小妞,萬不得已之下,他這才出此計策,想要演出一場英雄救美的戲。
眼瞅著都要成功了,不想一個毫不知情的路人甲,成為這場大戲的X因素。
“那……大哥等一下,我們將那小子趕走,您再出場。”那身影低下腦袋,沉道,“將他趕走,不要暴漏身份!”
“小子!你吃了狼心豹子膽嗎?連我們龍哥的事也要管。”高大男子背後,另一個脖子上滿是紋身的青年走出,惡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