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到渾身冒著森寒白氣的月寧風,簡易第一反應是驚詫。在他印象裏,月寧風是個名字很文藝,氣質很一般,膽小如鼠的家夥。一開始,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大學畢業後許久未見的月寧風,怎麼會變成一個表情淡漠,身體周圍縈繞著寒氣的怪物。隨後,他很快想到,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與原來的世界有很多不同,卻也有極其相似之處。比如相同的城市卻不同的景光,相同的小區卻不同的格局,兩個世界都有簡易、方蕊馨,然而這個世界的簡易全家死光,這個世界的方蕊馨已經遇害身亡。因此,月寧風變得超出他認知,也就不足為奇了。
想到自己身在另一個世界,簡易難免惆悵,心情從看到月寧風的欣喜轉變成悲傷。盡管在原來的世界他一事無成,但至少有家人、有朋友,還有那個穿越前和自己分手的女孩。想到方蕊馨,簡易心裏並未升起絲毫的怨憤。回憶在咖啡廳裏方蕊馨所說的話,他覺得句句在理。在學校,他的跳躍性思維對性格獨特女孩有極大的吸引力,因為那個時候大家都不需要為生計發愁。而到了社會,思維再奇妙,也不能創造價值,聚斂財富。哪個女孩願意與一個整天做夢的男人生活在天天都為生計苦惱的家庭中?
簡易在樹林裏苦笑著奔跑,他不知道自己奔跑的目的地,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自己將何去何從。他就像一隻暈頭轉向的爬蟲,在奇妙卻無奈的人生中,胡亂爬行。
在原來的世界,簡易經常鍛煉腦力,不太鍛煉身體。他跑出別墅區,已經大汗淋漓,呼吸極為沉重。實在跑不動的他在小區廣場停了下來,找到合適的位置坐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時間不大,月寧風按他逃跑的路線尋來。
簡易不知他救自己有何目的,也不願去琢磨。雖然此月寧風非彼月寧風,但他還是從心底願意相信那個家夥。畢竟,原來世界的月寧風,是他最好的兄弟。看到月寧風匆匆趕來,他抬起手晃了晃,算是打了招呼。
月寧風走到簡易麵前,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快離開。”
為了表現出自己累得要死,簡易不惜學著狗疲憊的樣子,伸出舌頭,大口大口地喘息。他擺了擺手,道:“我實在跑不動了。”
“你很熱?”月寧風問。
“廢話,跑了這麼久,能不熱麼。”麵對熟悉的麵孔,簡易實在做不到把他當成陌生人,說話的語氣很是理直氣壯。
月寧風愣了愣,顯然對眼前這個陌生人熟絡的語氣感到不適。他想了想,道:“既然這樣,我給你降降溫。”
簡易順口道:“怎麼降……”
沒等他話說完,月寧風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簡易眉心,道:“用我的能力。”
簡易感覺自己眉心一點冰涼,緊接著,冰涼感如潮水般從眉心向全身奔騰,立刻讓熱得幾欲發瘋的他清爽無比。他甚至感覺自己逝盡的體力又回來了,全身充滿力量。他猛地跳起,像是吃了大量興奮劑一般,躍躍欲試道:“快走,看咱們誰跑得快!”
月寧風無語地看著他,心想秦史尊讓自己救的家夥,怎麼是個蠢蛋。二十多歲的人,居然玩小孩子之間的遊戲,真是無趣。
兩人逃出高檔小區,在街邊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這裏。
簡易被月寧風帶到一個位於繁華地段的小區,月寧風的家就在這裏。簡易跟著月寧風上樓,眼見他打開一個房門,走進去,赫然發現他住的地方幹淨整潔,根本不像一個男人的髒窩。
月寧風看了一眼穿著不合身陳舊運動服的簡易,皺眉道:“咱們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應該能穿。我去給你找衣服,你進衛生間洗個澡,把這身破衣服換掉吧。”
簡易低頭打量一番自己的穿著,苦笑道:“這是我穿越到這個世界穿的第一套衣服。”
“很有紀念價值?”月寧風問道。
簡易腦海裏馬上浮現出這個世界的俞長生大叔,想到俞叔誤會自己是偷摸進他女兒病房的色狼,對自己凶狠的樣子,渾身一顫,道:“紀念價值不大。”
月寧風嫌棄道:“那就換下來扔進垃圾箱。你這身衣服……三十年前應該很流行。”
簡易尷尬地聳了聳肩,在月寧風的指引下,進入衛生間。
半個小時後,簡易穿著月寧風找來的衣服,舒服地坐在鬆軟的沙發上,向坐在一旁的月寧風道:“沒想到你混得這麼好,居然有自己的房子,還買了這麼多穿著很舒適的衣服。要知道,另一個世界的月寧風,就是一個窮光蛋,除了滿腦子的鬼點子和一個對他不離不棄的傻女孩,什麼都沒有。”
月寧風盯著由於他不停擰動屁股而出現褶皺的沙發,提醒道:“你就不能好好坐著嗎?為什麼擰來擰去的?沙發都要被你屁股磨出窟窿了。”
麵對盡管是這個世界自己並不熟知的月寧風,簡易還是沒有和陌生人打交道的那種緊張感,十分放鬆地拍了拍沙發,道:“這麼舒服的沙發,我第一次坐。如果不扭扭屁股,怎麼證明我坐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