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鐵穆耳急道:“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怎麼可能……”
“夠了!”忽必烈一揮衣袖道:“休要再說,既然張天師認為無礙,那我等也不必為這些小事掛懷!再者,即使那驚才絕豔的蒙麵客的確活在世上,也不能撼動我大元河山!”言談間,滿是一代雄主特有的霸氣,讓群臣忽略了他臃腫的身體和衰老的容顏。
群臣齊齊跪倒,山呼萬歲,唯有蕭靖一人鶴立雞群,慘白的臉上,一雙星目,綻放著九天光華。忽然,他身子微微一晃,接著就那樣仰麵倒了下去。
張宗演低下頭,強忍著扶起蕭靖的衝動,而陸琨,卻也跪不住了。忽必烈冷冷道:“怎麼回事兒?”
那銅甲士兵道:“其實也無妨,當時小的擔心他武功高強,在他出來時,先發製人拍了他一掌,又發暗器弄傷了他的雙腿,誰料是個不中用的,小的微末功夫,隻用了一成內力,就讓他吐血昏迷……”
“胡鬧!”忽必烈走上前,探了探蕭靖的脈搏,搖了搖頭:“他現在住在何處?”
陸琨施禮道:“回皇上,伯顏大人也懷疑蕭靖是那三劍客之一,讓蕭靖住在狼棄家中,以便監視。”
忽必烈點頭道:“那你便帶他回去,出了什麼事情,對伯顏也不好交代。”
陸琨如蒙大赦,施禮謝過忽必烈,走到蕭靖身邊,小心翼翼的將他抱起,準備離開,卻又被鐵穆耳叫住:“等等,皇上,就這樣放過這個蕭靖嗎?”
忽必烈冷哼道:“不放過又怎樣?螻蟻而已!”
鐵穆耳動了動嘴角,將不滿的話生生咽下,陸琨又道:“即使如此,狼棄自會監視蕭靖,絕不容出現半點差錯。”
忽必烈不易察覺的點點頭,道:“帶他下去吧。”
陸琨再次應諾,抱著蕭靖徑直出了大殿,走到門口時,他回過頭,掃視在場的百官,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天衣無縫。
待陸琨一路將蕭靖抱回了家中。;兩女見蕭靖如此,疏影還好,漣漪卻有些慌亂,急忙整好被褥,讓蕭靖躺好,誰料陸琨剛剛放下蕭靖,蕭靖便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周圍,斂衣做起,輕聲道:“都出去,陸琨留下。”
漣漪和疏影對視了幾眼,也隻得退下,疏影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蕭靖,見他似乎沒有大礙,便反手關好門離開。
蕭靖直視著房梁,秀美的臉上第一次有了陰狠之色,他一字一句道:“今日之辱,他日一定加倍討還。”
陸琨心中一震,印象中溫和謙恭的蕭靖,究竟還是那個名動江湖的蒙麵客,即使經曆突變,讓他由張揚轉為內斂,可當日高傲的靈魂,絲毫沒有改變。
蕭靖又看向陸琨,嘴角泛起一絲慘笑:“這個身體,竟然這樣弱……”
“前輩……”陸琨不知如何去勸,卻聽蕭靖又道:“有了今日之事,那鐵穆耳想必不會再暗中監視我,那你可否陪我出去玩玩兒?”
“可是,前輩的傷?”陸琨眼神掃過蕭靖染血的膝蓋,一時有些猶豫,蕭靖笑道:“你不說,我都要忘記了。”說著,微微皺著眉頭將褲腿一點點挽到大腿處。
看到蕭靖的傷口,陸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蕭靖兩條腿的膝蓋側麵,有一個各有一個小指粗細的小洞,嫩肉外翻,還沾著幾顆血珠,陸琨真不知道蕭靖是如何在大堂上站立了那麼久。
蕭靖從床頭扯過一隻方盒,將裏麵的藥膏細細塗在傷口上,笑道:“我這兩條腿都斷過,疼的習慣了,這點傷也不覺得什麼了。”
陸琨心頭一緊,想來入秋天氣轉寒,蕭靖身上的舊傷恐怕禁不起寒氣,暗自後悔為什麼沒有早早替蕭靖準備火盆。蕭靖早就猜透了陸琨的想法,將手放在陸琨肩上:“即使有火盆,也不會有太大助益,我身上寒氣太重,並非外力可以解決。”
陸琨點點頭,又想起張宗演那日托他好好待蕭靖之言,忍不住道:“前輩,今日之事,是不是你……”
“你說呢?”蕭靖淺笑,美目直視著陸琨,陸琨心中頓悟,點點頭:“但是,還請前輩不要輕賤自己的身體。”
蕭靖微微搖頭:“皮囊而已。阿止可以求置身事外,可我,無可逃避。”說完,看了看窗外,將褲腿放下,親自下床從箱子裏扯出一件黑衣:“穿上它,和我出去。”
陸琨依言接過,卻見蕭靖絲毫沒有換上黑衣的意思,一時有些怔忪,而蕭靖卻高傲的揚起嘴角:“我晚上出去,從未換過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