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琨正在思索如何向他講述白無常死去一事,卻沒想到他已經知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得訥訥道:“前輩……白無常一事……是我對不起你們……”
黑無常搖頭道:“皇帝不必自責,保護皇上安全,是我們的責任。”
“可是……”陸琨眼中含淚,微微搖了搖頭,心中萬分感慨,忍不住問道:“那……黑無常前輩以後有何打算?”
“白無常死了以後,我便不再是黑無常,我本名楊柏芳,以後如果皇上不棄,自然是追隨皇上!”說著,便拜了下去:“還請皇上讓我手刃林元道,為他報仇。”
陸琨扶起楊柏芳,道:“楊大哥請起,林元道已經死了……蕭前輩已經為他報仇了,白無常前輩的屍骨還埋在城外,不知他的本名叫什麼,我想為他立碑,讓前輩英魂安息。”
“我不知道……”楊柏芳搖頭道:“在十殿閻羅,我們都不知道其他人的真名,而是冠以代號,武功最強的兩人被封為黑白無常,行走江湖,匡扶正義。隻有一人身死後,另一人才脫離十殿閻羅,以真名示人。”
“……”陸琨黯然低下頭,白無常為他而死,他卻永遠不能知道他的名字,半響,他輕聲道:“前輩的屍骨,就埋在李泰然爹爹的墓碑前,我讓李泰然帶前輩過去,前輩替我向他敬一杯酒,等我方便前往時,一定親自祭拜。”
楊柏芳點頭道:“想必蕭前輩也勸過皇上,此事是我們心甘情願,還請皇上不必自責,他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皇上為他過分傷心。”
陸琨緩緩點頭,卻不知他究竟聽進去多少,這時,蕭靖忽然笑道:“岱森達日到了。”
楊柏芳聞言,點點頭消失在屋中,而蕭靖也闔上雙眼,臉色的虛弱和疲憊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
不一會兒,岱森達日便真的出現在門口,笑盈盈的邁進門,施禮道:“耶律大人,伯顏大人請您明日趕回大都,這是大人的親筆信。”
“明日?”陸琨愣了一下,掃了一眼,果然是伯顏的筆跡,上麵無非寫著嘉獎自己平倭,平定瘟疫有功,還說事情幾乎已經解決,他多待無益,要他回大都受獎,心中不屑,但卻絲毫不能顯露,隻是抬頭問道:“那巴圖大哥怎麼辦?”
“巴圖大人的事情伯顏大人也很著急,讓他先在府裏養病,等好了在回京。”岱森達日恭謹答道。
陸琨點點頭,拍了拍岱森達日的肩膀,道:“那……巴圖大哥就拜托你了……他是伯顏大人的心腹,還請好好照顧他。”
岱森達日道:“耶律大人放心,巴圖大人也是我在戰場上的兄弟,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如果他不是什麼都親力親為,恐怕也不會染上瘟疫。”
陸琨又與岱森達日寒暄了幾句,便將他送走,又差人扶著腳下虛浮蕭靖去向巴圖辭行,原本健壯的巴圖,此刻已形如枯槁,他想拉著陸琨的手,卻又擔心將瘟疫過給他,便直直盯著臉色慘白的蕭靖道:“他……你……盯住他……”
陸琨點頭道:“巴圖大哥盡管放心,我不會讓蕭靖離開我的視線。”
巴圖閉眼點點頭,喘息片刻又道:“替我向伯顏大人請罪,就說……巴圖無能,不能在大人身邊驅策,愧對大人信任,如有來生,巴圖做牛做馬來報答大人恩德……”
陸琨扶住巴圖的肩膀,懇切道:“巴圖大哥,你不要多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別碰我……”巴圖無力的掙脫陸琨,懇切道:“你很能幹,伯顏大人很信任你,唯一的缺點就是心太軟,這樣會讓人有機可乘的……以後,你一定可以飛黃騰達,可惜,我看不到了……”
陸琨搖頭道:“巴圖大哥,你好好養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莫要再說,我自己清楚,我桌上有幾張紙,是我這幾年作戰的經驗,你替我交給伯顏大人……”
“好……狼棄和伯顏大人,在大都等著巴圖大哥……”陸琨走到桌邊,將那幾頁紙收好,便又扶著蕭靖辭別了巴圖。
兩人一出院門,蕭靖便輕輕掙脫了陸琨的攙扶:“我自己來。”
陸琨放心不下,卻又不能違抗,蕭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假山,目光無奈而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