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琨急忙扶住要起身的巴圖道:“巴圖大哥,你剛剛醒來,還是多休息休息吧……”
“哎呀,我都睡了五六天了,還休息什麼啊?帶我去看看蕭靖!”
陸琨無法,隻得扶起巴圖,所幸巴圖除了因為昏迷隻吃流食,身體沒多少力氣並無大礙,自己扶著陸琨走了幾步,便行走無礙。兩人一道推開蕭靖的房門,卻見蕭靖平躺在床上,呼吸分外沉重。
巴圖問道:“蕭靖一直病著?吃藥了嗎?”
陸琨看著臉色微微潮紅,呼吸急促的蕭靖,一時有些亂了陣腳,不知如何回答,巴圖摸了摸蕭靖的臉頰,又替他把了把脈,搖頭道:“伯顏大人也真是,讓咱們帶著一個病貓到處走!我去叫郎中來。”
陸琨想起蕭靖拒絕看郎中,卻又不知如何阻止巴圖,等巴圖走出門,他小心翼翼的坐在蕭靖床邊,低聲道:“蕭靖?”
可蕭靖還是闔著雙目毫無反應,他又喊了幾聲,然後握住了蕭靖的手,發現他的手比往日更加冰涼,還在微微顫抖,看來,蕭靖其實一直病著,前幾日隻是在強撐著而已。
“蕭靖?”陸琨又喊了一聲,同時用力握住了蕭靖的手,蕭靖似有所感,微微睜開眼睛,濃密的眼睫下,一對瞳仁毫無焦距。
“青衫……長……”慘白的嘴唇微微抖動,吐出幾個細碎的音節。
“你說什麼?”陸琨將耳朵湊到蕭靖嘴邊仔細去聽,卻隻聽到三個字:“對不起……”
“耶律大人,怎麼了?”巴圖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陸琨收回思緒,直起腰道:“蕭靖似乎有些神誌不清了。”
巴圖示意郎中去給蕭靖號脈,然後問道:“他說什麼了?”
“他說……對不起?”陸琨搖搖頭:“我沒聽清。”巴圖微微皺了皺眉毛,道:“對不起?什麼意思?郎中,他有事兒嗎?”
郎中閉上眼睛高深莫測道:“病人寒氣入體,髒脾虛弱……”
“停,你就說嚴重不嚴重吧!”巴圖不耐煩的打斷了郎中的話,郎中隻得幹巴巴的說:“就是受了涼,加上身體一直不好,有些嚴重,喝幾服藥就沒事兒了。”
巴圖又道:“那……他有內傷嗎?”
“內傷?”郎中又替蕭靖把了一會兒脈,道:“後背有不少瘀血,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說的內傷……”說到後麵,那郎中偷眼看了看巴圖,似乎有些心虛。
巴圖不屑的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下去熬藥吧!”
等郎中離開,巴圖也坐在床邊看著臉色慘白的蕭靖,問道:“我昏迷的這幾日,蕭靖可有什麼異動?”
陸琨搖頭道:“這幾天他身體一直不濟,即使醒來精神也很不好,剛剛與他一道喝了會兒茶,他便說要回來休息,我就來看巴圖大哥,沒想到……”
巴圖搖頭道:“狼棄,你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要是我,會一直死死盯著他!”
“蕭靖身體一直不好,性子有淡薄溫和,不會做出什麼事吧?”
“唉……狼棄啊,你還是太年輕了,我告訴你,有他那樣一雙眼睛的人,絕對不是善類,我問你,他被那倭人打傷,是你推的嗎?”
陸琨記得蕭靖的叮囑,點頭道:“伯顏大人說那蕭靖可能就是與林元道相識之人,我想試探一下林元道會不會傷他,沒想到,林元道還是會對他下手……”
巴圖冷笑道:“傷他?要那蕭靖真是個普通人,他早就死了!要麼那林元道見你推了蕭靖沒有下狠手,要麼這蕭靖就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說話間,卻見蕭靖秀眉微微皺了皺,雙手猛地抓緊床單,咳嗽了幾聲,鮮血噴湧而出,順著慘白的臉頰緩緩流下,滴在雪白的床單上,如同點點杜鵑。陸琨掏出手絹上前替蕭靖擦去臉上的血跡,卻見蕭靖的嘴一開一合,便將耳朵湊到蕭靖嘴邊。
“十年了……我……怎有顏麵見你們……”陸琨心下一涼,蕭靖的沉默,蕭靖的秘密,蕭靖的飄渺,蕭靖的超然,蕭靖的枷鎖,他能報答蕭靖一片赤誠的,唯有盡快蕩平這一切,恢複大宋河山,還百姓安定生活。
巴圖見蕭靖沉默,忍不住問道:“他說什麼?”
陸琨黯然搖頭道:“我沒有聽清……”說著,輕輕將蕭靖臉上的血跡擦淨,巴圖也沒有多問,歎了一口氣,直勾勾的看著蕭靖的臉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