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一心為我大元,並沒有私心。”
“沒有私心?”藥剌罕冷笑道:“沒有私心你閑雲野鶴當個隱士啊!”
“住口!”忽必烈冷冷掃過藥剌罕:“伯顏有句話說得對,事情講究證據,沒有定論就不要互相亂咬,像瘋狗一樣。仵作,你驗過屍首後,除了死因還有什麼發現?”
仵作低頭道:“屍體腐化的太過厲害,所以……”
“那身上可有什麼物品?”
仵作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慢慢打開道:“除了桑哥大人隨身的玉佩以外,小的還發現,在桑哥大人手裏握著一串流蘇。”說著,便將那串流蘇拿起來展示給眾人。
隻見那串流蘇已經隨屍體日久,粘了一些腐化的碎肉和油脂,但還是可以看出本來的顏色和上麵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珠。
葉李忽然道:“著串流蘇和月赤察兒大人隨身玉佩上的很像啊?記得那個玉佩是夫人送的吧?上麵每顆玉珠都刻著夫人的閨名呢!”
月赤察兒聞言臉色一變,仔細看了看那串流蘇,冷汗淋漓而下,立刻跪倒道:“皇上,臣一個多月前的確丟失過一串流蘇,可……可臣真的沒有殺桑哥啊!”
仵作道:“這串流蘇是被生生拽下的,以月赤察兒大人的武功,恐怕不會察覺不到吧?”
“我……你,是你將這串流蘇放到屍體裏的!”月赤察兒忽然看向仵作,嘶吼道:“說,是不是你?”
仵作叩頭道:“皇上,各位大人,小的隻是個仵作,借小的幾個膽子也不敢啊,而且當時桑哥手裏死死握著這串流蘇,小的用刀才把流蘇取出來,這個所有人都看見了啊!”
“嗯?”
隨行的護衛立刻跪倒道:“啟稟皇上,我等親眼見到仵作從屍體手中取出此物。”說完,還皺了皺眉毛,似乎想到了讓他不快的事物。
忽必烈又看向仵作:“你看看上麵可又字跡?”
仵作借著光仔細看過,點頭道:“有。”
“月赤察兒,將你的玉佩摘下了給仵作。”
月赤察兒膝行上前道:“皇上!臣的確丟失過一條流蘇,臣冤枉啊!”
忽必烈不耐道:“解下來!”月赤察兒無法,隻得將玉佩解下,雙手捧給忽必烈,忽必烈將臉扭到一邊,立刻有精明的護衛將玉佩拿過遞給仵作,仵作仔細對比後,跪下叩頭道:“皇上,上麵的字跡一模一樣,而且這玉佩上的流蘇的確有一條顏色稍深,應該是剛換上的。”
“皇上!臣沒有殺桑哥,臣冤枉啊!很有可能是有人搶走臣的流蘇,塞到桑哥手裏,栽贓嫁禍啊!”
忽必烈低頭看了看月赤察兒,心中也有些猶豫,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可心中卻越發相信是月赤察兒殺了桑哥。
這時,一名原本守在外麵的護衛忽然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道:“皇上,一直守在外麵的劉二被人一掌拍成重傷,找到的時候已經不中用了,他和小的說……看到有人背著一個臭烘烘的麻袋溜進伯顏府,被他發現後拍了他一掌不見了蹤影,可他也看清那個人是月赤察兒的貼身侍衛藍旗……”
忽必烈掃了一眼月赤察兒道:“也對,今日沒有見到藍旗,他做什麼去了?”
月赤察兒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到一場驚天陰謀裏,跪著身子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此刻,他說什麼都是那麼無力。
“皇上!小的剛剛發現,月赤察兒大人的貼身侍衛藍旗吊死在花園裏了!”
聽到這句話,月赤察兒便知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原本跪直的身子也軟軟坐在自己腳心上。忽必烈冷冷盯著月赤察兒道:“你還有何話說?”
月赤察兒頹然垂下頭顱,如今他還可以說什麼?於是淒然搖頭道:“無話可說,不過,臣追隨皇上多年,有件事情想求皇上成全……”
忽必烈見他如此,或多或少有些惻隱之心,便道:“說說看。”
月赤察兒淒然道:“還請皇上饒恕臣的兒子……”然後看向伯顏,淡淡道:“伯顏大人寬厚,月赤察兒祝大人仕途平坦……”說完,竟然一躍而起,猛的撞向不遠處的柱子,他武將出身,身形極快,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滿臉是血倒在地上。
忽必烈黯然閉上眼睛,沒有說話,而伯顏也垂下眼簾心中急轉,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為?是在幫助自己還是另有所圖?不過不管怎樣,自己和怯薛原本就即將決裂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回頭。而月赤察兒一直性格豪爽,交遊廣泛,他這樣一死,對自己絕無好處。
想到這裏,伯顏剛剛放下的心又猛的揪起,想要梳理來龍去脈卻也毫無頭緒,他眼神茫然的轉向門外,黃昏將至,入夜似乎更加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