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進展,你鬥倒了桑哥,成為唐兀衛的最高領導,而且,還得到了阿止他們的支持,你不是告訴我說,女真人是運籌帷幄的戰場天才嗎?”
“還有呢?我現在連複國都毫無頭緒!”陸琨狠狠道:“已經快一年了!”
“是啊,才一年,你很快就可以成為指揮使了。”
“然後呢?”陸琨翻過身,側對著漣漪:“然後呢?我已經厭惡了這種卑躬屈膝的日子!一想到我要對我的敵人行禮,要做他們的走狗,我就覺得惡心!我有時候覺得,我會忍不住一刀殺了伯顏!就是他帶人攻進大都,帶人滅我故國,殺我平民!我現在不僅不能報仇雪恨,還要做他的臣下!我怎能不恨?”
漣漪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都知道你很難,可是……這條路是你選擇的,不是嗎……如今的情況,我們沒有一兵一卒,元人殘酷,連鐵器都不允許我們有,我們隻能選擇這種辦法實現複國大業。看到你親自深入險地,我們都很難受,這種事情本來不應該由你親自做,可是……這樣也好,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奪權,想來以你的驕傲,也不能容忍坐享其成吧?當時你也說過,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皇上心係天下,自然可以為天下人忍辱負重。”
陸琨點頭道:“你說的我又何嚐不明白,可是……做到真的很難……”
“我知道……”漣漪將胳膊輕輕放在陸琨肩膀上,安慰道:“我們都知道你很難,但是有我們在,我們每個人都會拚盡性命幫你,也請你,為天下百姓堅持住,如果你堅持不住了,我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陸琨垂下眼簾道:“我會堅持住,可是今天,現在,我有些……這些話我不敢和霍大哥說,也不敢和蕭前輩說,我怕他們會傷心失望,漣漪,隻有你懂我……”
“蕭前輩?”漣漪有些驚訝,低聲問道:“他……究竟是什麼人?我一直覺得他很神秘,他……”
陸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可我相信,他一定是我們的盟友!”
“不會是苦肉計嗎?”
陸琨轉向漣漪:“這句話還是不要再說了!蕭前輩為人極具風骨,絕對不會如此行事,而且……伯顏懷疑他……”
“懷疑什麼?”
“十多年前,文丞相身邊有三位劍客,出身神秘,武功奇高,三人為救文丞相,在山穀被五千人伏擊,可隻找到兩具難以分辨的屍體。伯顏懷疑,蕭靖便是那個幸存者……”
“蕭前輩看起來恐怕還最多二十出頭,怎麼會是那三人之一?那些人即使活著,也年過三十了吧?”漣漪疑惑的追問道。
陸琨翻身平躺,看著天空翻滾的白雲,輕聲道:“蕭前輩受傷被帶到伯顏府後,伯顏派人給他治傷,發現他身上全是傷疤,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而那寫傷疤,分明是戰場上留下的……”
漣漪聞言,低低的“呀”了一聲,捂住口低聲道:“他身上……”說完卻馬上紅了臉。
陸琨點頭道:“那麼多的傷疤,將伯顏大人也唬了一跳,而且,蕭前輩的性子一向淡然,毫無常人的慌張,伯顏懷疑也不足為奇。”
“那你可知……那三劍客都是什麼人呢?”
陸琨歎了口氣:“這也是我要去找阿止他們的原因。如今伯顏格外多疑,我也不敢多問,隻能從隻字片語中聽出這些。”說完,起身道:“沒有人跟蹤,走吧。”
漣漪這才知道陸琨在這裏停留隻是想探查是不是有人跟蹤,心裏微微有些失望,低低“嗯”了一聲,與陸琨一道牽過馬,看似無意的走向阿止他們在城外的私宅。
半個多月不見,小白已經將私宅弄得有摸有樣,青瓦白牆,分明就是某個貪圖清淨的富人院落,尋常人根本想不到這地下有著龐大的地道機關。
陸琨看了看漣漪,上前敲門道:“有人嗎?我與內子路過,想進去討口水喝!”
不一會兒,就有一健壯的農夫擦著手將門打開:“哎呀,出來玩兒啊,進來進來,我去給你們舀水去!”
陸琨見那婦人也很是麵善,料想也是阿止家族之人,便將馬拴在門口,拉著漣漪一道進了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