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琨還是有些尷尬:“這……”
“蕭前輩最近身體一直不爽,在我房裏相對安全些。”說著,阿止便推開了房門,與陸琨一起走了出去。陸琨向霍江和張穆道:“他便是阿止。阿止,這兩位是霍江霍大哥和張穆張大哥。”
阿止淺笑施禮道:“見過二位英雄。”
霍江點頭道:“聽……狼棄說起過,閣下少年英豪,我等佩服。”
“謬讚了。”阿止輕笑道:“二位氣度不凡,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霍江道:“完顏少俠在望江樓可否見過什麼絕世高手?”
“還是不要提這個姓氏,叫我阿止就好。認識女真餘孽會給幾位帶來麻煩的。”阿止淡淡搖頭,笑道。
“阿止,他們都不害怕認識我,害怕認識你嗎?”陸琨笑著拍了拍阿止的肩膀:“你信不信,殺了我賞錢絕對比你的多?”
“信,你的一條胳膊就能封個千戶當當!”阿止也笑著錘了陸琨一下,然後向霍江道:“至於絕世高手,這裏確實有,但是不可說。”
霍江也沒有追問,而是道:“幾次你進入望京樓,黑白無常也想跟進來,但是感到裏麵有絕世高手的氣息,便沒有妄動,既然阿止不願意說,我們便也不再多問了。”
陸琨心裏隱隱知道是誰,那天蕭靖從房梁上捉下黑衣人,身法確實以普通武林中人難以企及,又想起趙勝對營救阿止之人的描述,讓他隱隱覺得蕭靖此人不僅料事如神,還武藝高強,被稱為仙人絲毫不為過。
此時,阿止似是不經意的將手放在小腹上:“我酒癮犯了,就不打攪幾位了。”
陸琨眼界一跳:“阿止,你的傷要緊嗎?”
“自然無妨,天色已然不早,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陸琨等人看了看天色,確實已經暗了下來,便也沒有再堅持,搶先進了阿止的臥房,霍江關切的看向阿止的背影,又見陸琨和張穆已經進去,便也搖搖頭,進屋關好房門不提。
阿止喝下一口酒,隻覺辛辣氣息直衝口鼻,忍不住咳嗽幾聲,又覺得口中發甜,不用吐出便知道那是血。
這時他聽到有人打開門向自己走來,便咽下口中的殘血回過頭,卻是蕭靖。
蕭靖依然一身白衣,臉色與前幾日相比,似乎更加蒼白,他淺笑著坐在阿止身邊,也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卻沒有喝,隻是輕聲道:“何苦如此?”
阿止閉目搖頭,再次張開眼,眼神裏竟然有著罕見的哀傷:“蕭前輩,自從認識那個人,我一直心神不寧。”
蕭靖點頭道:“我知道,可你和他不同。”
“我竟然一點複國的打算都沒有……我隻想拿回屬於我族的東西,是不是太膚淺了?我知道,我的族人很多都想複國,包括我的二哥。可是,我不是皇族,也不想讓僅存的族人身陷殺戮,死在戰場上,我隻想帶著他們隱居深山,自給自足,我錯了嗎?”
蕭靖微微搖了搖頭,阿止看著蕭靖深邃的美目,不由自主的繼續道:“我從小便要強,無論做什麼,都想做最好的,自從成為族長,我的擔子一直很重,我不能讓族人有任何危險,還要考慮我們一族的未來,如果以後……他不對我族趕盡殺絕,我甚至願意鼎力助他成就大業,你說,族人會同意嗎?”
蕭靖低頭看向酒杯,濃密而卷曲的睫毛輕輕抖動:“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的,比如複國,比如殺戮,順其自然便好。”
“好一個唯完顏一族不赦……我是該恨他還是助他?如果他真的能成功,會像他先祖一樣杯酒釋兵權,還是趕盡殺絕呢?一直覺得,他們漢人都很聰明,很會權衡各方勢力,然後給自己最大的好處,可我族,始終是差了些,可以為將,但不能為君,也不能為相,前輩,我現在覺得,我不知道怎麼帶領族人向前走,走到哪裏,我眼前全是黑的,什麼也看不到……”
蕭靖將酒杯遞到阿止身前:“你看這個杯子,如果我用手蓋住它,你不會知道裏麵有沒有東西,裏麵是酒,是茶,還是水。隻有親眼看了,親口嚐了才知道。萬事萬物,不外如是。”
阿止點點頭:“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還請前輩紙條明路。”
蕭靖緊皺著眉頭將酒喝下:“其實你自己早就有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