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琨忙道:“多謝疏影姑娘了,我……”
“我說了,你聽了,僅此而已。”疏影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杆遍體通紅的長笛:“今日是夫人生日,疏影身無長物,唯有吹笛可以拿來見人,就聊以為夫人慶生吧。”
說著,將長笛放在唇邊,悠揚的樂聲緩緩漾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恍若仙音。陸琨不知道她吹得是什麼曲子,但是卻覺得這分明歡快的曲子裏竟然蘊含著近乎飄渺的哀傷,他望向漣漪,隻見她如星的美目中,泛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比平日的柔媚更多了幾分嬌羞可憐,讓他有種衝上去抱住她的衝動,可有怕此舉太過突兀,唐突了美人。笛聲婉轉,如同溫柔的小手,將陸琨包圍,陸琨忍不住陷了進去,希望從此不要醒來。不知何時,疏影已經停止了吹奏,將長笛收好,起身道:“叨擾了,疏影告辭。”
“哪裏有慶生吹完笛子就走的,吃了飯再走吧?”陸琨回過神來,慌亂挽留道。
疏影搖搖頭:“不必了,疏影雖然潔身自好,但也是出身碧裝閣,不便久留以免落人口實,就不打擾耶律大人與夫人了。疏影告辭。”
“我送你!”陸琨站起身,拿起疏影的披肩,幫她穿好,然後拘謹的放下手:“我……就把你送到門外。”說著,完全忽略了漣漪哀傷的眼神,與疏影一道走向門外,卻覺得萬分不舍。他猶豫片刻,鼓足勇氣問道:“為什麼,你的曲子裏有著淡淡的哀傷,你不開心嗎?”
“耶律大人說笑了,慶生的曲子怎會哀傷,樂本無情,其中喜樂,隻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可我明明……”陸琨見沒有討好成疏影,有些慌亂的辯解道。
疏影整了整前襟,笑道:“想來是耶律大人鬱結於心,連歡快的笛聲,都能品出哀傷,還請耶律大人看的淡一些為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門口,陸琨有些失落的長出一口氣,他想再次將疏影扶上轎,疏影卻停在門前,彎腰盈盈一禮:“多謝耶律大人,耶律大人留步吧。”
“我扶你上轎……”陸琨有些不甘心的喃喃道。
疏影柔聲拒絕:“不必了,天氣寒冷,耶律大人還是早早進去的好,以免夫人久等。”
陸琨忽然想起,他和漣漪雖然沒有床笫之私,但畢竟是名義上的夫妻,他是有妻子的人了,可疏影還是一個姑娘家,自己果然配不上她了……
小巷中沒有多少燈籠,疏影的身形也有些模糊,原本柔媚的五官在朦朧的光線下卻越發魅惑,陸琨癡癡的看向疏影,又覺得有些唐突,正在猶豫間,疏影已經將帽子戴好,向陸琨道:“耶律大人,疏影走了……”
“哎……”陸琨抬起手,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疏影慢慢走下台階,而疏影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陸琨的失落,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柔聲道:“耶律大人進去吧,不要送了。”可陸琨還是堅持看著疏影進了小轎,又見她掀開轎簾揮了揮手,自己也抬起手傻笑的揮了揮,等小轎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有些失落的轉身回了院子,卻看到漣漪站在院子當中,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陸琨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走到漣漪身邊,扶住她的肩膀道:“回去吃飯吧。”
漣漪抬起手將陸琨的手撫下:“你喜歡她,對不對?”
陸琨心虛道:“漣漪,我……”
“我知道你喜歡她,你從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我,也沒有那樣看過憐兒妹妹,你是真的被她迷住了。疏影姑娘人漂亮,又會吹笛子,如果以後可以,她留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說到最後,眼淚真的掉了下來。
陸琨歎口氣,扶住漣漪的肩膀,耐心安慰道:“你不要多想,我……”
“我在你身邊,更多的是為了大業,等事成之後,如果你不喜歡我,我隨時可以離開,不會礙你眼的……”
陸琨搖頭道:“漣漪,你聽我說……”
“不要再說了,我們吃飯吧。”漣漪低下頭抹了抹眼睛,轉身進了屋子,陸琨也無奈的搖搖頭,夜色愈發深沉,可他的心卻遲遲不能平靜。女人真的是很麻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