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沉默片刻,咬牙道:“二哥……”然後看了看陸琨,歎道:“實不相瞞,洪大哥武功卓絕,卻因為功法緣故隻怕一物,一旦沾染,內息全無。”
“不知……是否方便告知?”
“時至今日,自然不會隱瞞。”阿止揚了揚眉毛:“孔雀血。”
陸琨臉色微變:“十月我到大都時,伯顏府剛剛有了幾隻孔雀。”
“果然……”阿止咬牙切齒道:“洪大哥修煉的功法二哥也有所耳聞,想不到,他竟然做出這等事來!”
陸琨寬慰道:“也許不是你二哥呢。”
阿止虛弱的搖搖頭:“我了解他……孟大哥,對不起……”
“哎呀阿止你個冤家,道什麼歉啊,你那個二哥和你有什麼關係,也是我們老洪命不好,合該受此一劫。”孟星炎又擦了擦眼睛:“不過呢,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孟美人……”
陸琨忍住心中的不適道:“我會想辦法再查,二位不要擔心,洪前輩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阿止點頭道:“量力而為吧,你能進去不容易,不要連累了你。”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陸琨本想拍拍阿止的肩膀,但念及他的傷口,抬起的手又重新放下。
這時,幾人忽然聽見一聲輕響,回過頭,隻見蕭靖長發披散,一襲白衣的走了出來,他的懷中抱著一柄古琴,樣式樸素,然其中貴氣讓人不敢直視。
見到幾人,蕭靖低眉一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抱琴慢慢走到幾人身邊,腳步沉穩,絲毫沒有身體不適的樣子。
陸琨和阿止剛想站起來,那孟星炎就已經竄到蕭靖身邊道:“哎呀,這張臉生的好讓人羨慕啊!這眉眼,這皮膚,你不是神仙吧?”
蕭靖淺笑道:“自然不是。”
孟星炎抬起手,輕輕點了點蕭靖的臉:“涼涼的,滑滑的,你用的什麼脂粉啊?讓我也試試?”
“我不用那些東西。”
“哎呀,不用怎麼行呢?這麼漂亮的臉蛋,好好打扮打扮肯定驚豔,當然啦,你不打扮也很美了,隻是這嘴唇顏色太淡了,我這裏有新買的口脂,就是我嘴上的顏色。”說著,撅起嘴唇給蕭靖看:“你看,喜歡不喜歡,要不要我給你塗上?”
蕭靖搖頭道:“不必。”
“還有啊,你的頭發就這樣披著?多可惜啊!頭發也要好好梳,我這種樣式是最簡單的,那天我給你梳個好看的好不好?”
“多謝,不必。”蕭靖淡淡拒絕,與孟星炎的一臉殷勤形成鮮明的對比。陸琨心想,也就是蕭靖性格平和,如若是自己,不認識眼前的人,恐怕就要翻臉了。
阿止看不下去了,拉過孟星炎道:“好了,孟大哥,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愛好一樣的。”
孟星炎悻悻的坐好:“要不是你小子是一代家主,我絕對也和你推薦,對了,你大哥呢?他不是說要試試我新做的胭脂嗎?”
“他啊,早不知道去哪裏瘋了……”提起這個哥哥,阿止有些無奈。
“算了,見到他再說,我還專門給他研製了一種口脂。等見到他再說吧……”
陸琨向蕭靖道:“蕭前輩不知有何指教?”
蕭靖淺笑道:“指教談不上,就是小睡片刻心中憋悶,便出來走走。幾位可想聽一曲?”
阿止笑道:“前幾日不方便出門,偶爾可以聽見有人撫琴,不想是蕭前輩,如果蕭前輩有興致,我等自然可以一飽耳福。”
蕭靖淺笑起身,後退幾步,將古琴在雙膝上放平,輕輕撥動琴弦,竟然是十麵埋伏。琴聲肅殺,似乎將人帶進了血肉紛飛的戰場,喊殺衝天,重重包圍中,唯一可以支撐的,便是堅定的信念和不屈的傲骨,將軍舞劍,敵人殺之不盡,箭矢紛飛,血汙甲衣,風起揚沙,模糊眼前的情景,卻絲毫不能模糊心中的堅持與執著。即使孤軍奮戰,即使全軍覆沒,在重圍中不願屈服的戰魂,讓人知道何所謂生,何不畏死。
一曲完畢,陸琨隻覺蕩氣回腸,本來出自琵琶的琴曲,今日在蕭靖的琴下,卻更多了古樸蒼涼的韻味,而自己現在的處境,不也是居於十麵埋伏之中嗎?
孟星炎拍手大笑道:“妙!蕭兄弟,你真是個妙人兒,我喜歡!”
蕭靖深吸一口氣平定思緒,將雙手覆在琴弦上,顫抖著雙唇笑道:“獻醜,諸位稍安勿躁,幾日之內,必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