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再上關山(2 / 3)

楚天舒和蘇舒住的還是上次那個房間。進到屋裏,蘇舒想起上次在這裏下榻時的情形,心頭不禁湧上一陣甜蜜來。她怔怔地站在門口,看著這屋中熟悉的一切,竟不由地呆著了地上。楚天舒見她這樣子,柔聲問道:“舒妹,你在想什麼了,這般出神?”蘇舒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我想起上次在這個家裏,你說的那句話來。”楚天舒嗬嗬一笑,問道:“我說的哪句話?”蘇舒忸怩一笑道:“你說我是主人的命,你趕上了奴隸的命。”楚天舒記起自己的確說過這句話,便哈哈大笑起來。

不多時,姚小二便將酒菜擺了上來。就還是溫的剛剛好的陳年極品竹葉青,菜還是雁關三絕:爆炒麅子肉,醬鹵獺兔頭,紅燒山雞翅。楚天舒見姚小二擺上了兩副杯筷來,轉頭道:“姚二哥,再添一副杯筷來。”姚小二忙又取了一副碗筷放到桌子上道:“楚公子,您要是還有朋友要來,我再去添幾個菜來。”楚天舒愕然道:“沒有其他人了呀,就咱們仨。快快請坐,咱哥兒倆再和幾杯。”姚小二忙擺手道:“不可不可,楚公子和這位姑娘慢用,下麵還有客人等著招呼呢。”說著便退了出來,就在退出的一瞬間,楚天舒沒有注意到,兩滴淚水從姚小二的眼眶中低落下來。

蘇舒笑著道:“你和這位小二哥倒是熟稔的緊。”楚天舒微微一笑道:“上次在你來關前客棧的前天晚上,我和姚二哥就在這張桌子上吃的菜喝的酒。”他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還是咽下去了,倒了一杯酒,給蘇舒道:“吃飯吧,舒妹。”蘇舒見他欲言又知,也不多問,情知他必是看著姚小二自卑的心態倍感痛心,忙夾了一筷子麅子肉道:“舒哥,不要想那麼多了,今天咱們好不容易來到了這間意義特殊的屋子裏,千萬不要不開心了,咱們吃飯吧。”楚天舒頓感慚愧,對自己方才的事態甚是自責,忙笑道:“方才我真是該死,焚琴煮鶴,大煞風景,自罰一杯!”說著便喝盡了杯中酒。蘇舒一笑,拎起酒壺,又給楚天舒滿上,兩人對視一笑。便開始吃起來,你給我夾一筷子菜,我給你斟一杯子酒,吃的好生溫馨。

吃過飯,姚小二收拾了桌子後,又送進一桶熱水來。雖然蘇舒進來內功精進不少,輕功也是大勝從前,然而這兩個時辰的進關山路頗為崎嶇,她一手牽著馬,又不能提氣疾走,空有一身功夫使不出來,隻得規規矩矩一步一步走來,嬌嫩的雙腳早已酸痛難當。她來不及洗漱,趕忙取過盆來,用熱水燙腳。楚天舒蹲在地上道:“上次就在這間屋子裏,我給蘇小姐守門,今天在依舊在這間屋子裏,我要給我的未婚妻洗洗腳。”說罷便將手伸進水裏,去抓蘇舒的玉足,起先蘇舒還滿是含羞地說道:“不必了,不必了。”等楚天舒輕輕地揉著她的腳時便也不在拒絕了,隻是甜甜地看著楚天舒,心想:“如果一輩子這般相親相愛,那是何等的幸福啊!”

洗漱完畢,兩人坐在裏間的床上,天南地北的聊了一會兒,蘇舒甚感疲倦,聊著聊著便枕著楚天舒的腿睡著了。楚天舒將蘇舒輕輕抱起,放好在床上,將一條薄被子搭在她身上。吹滅燈,輕輕關上門,這才來到外間的床上躺下。躺著卻睡不著,楚天舒一邊想著不遠處的太師父,一邊想著寶藏,一邊又想著水患災民,竟是無有絲毫睡意。待得夜半時分,正覺睡意朦朧之際,卻聽得天邊一聲巨響,爾後便是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現下雖已是中秋季節,這雨水卻不減盛夏的威猛。雷聲大作,暴雨如注,頃刻間便將白日裏的燥熱澆成了陣陣的涼爽,屋子裏先前還是悶熱不已,此刻便已是涼風習習,沁人心脾。楚天舒急忙下床,臨窗而立,看著天上道道列缺,好是神龍眨目,聽得雲間滾滾響雷,猶如猛虎清喉。好不壯觀!

蘇舒顯見是被這驚天之雷驚了醒來,朦朧著叫道:“舒哥?”楚天舒聽的蘇舒聲音裏略帶恐慌,忙開門進來,快步到床邊,一把摟住蘇舒道:“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定是這響雷驚了舒妹了吧。”蘇舒嗯了一聲,便抱著楚天舒的脖子躺下了,楚天舒身在床邊,頭被蘇舒向下扳倒,甚是難受,隻好,順著床邊俯身下來,躺倒蘇舒身邊。蘇舒便不再管什麼驚雷驟雨,又兀自睡了過去。楚天舒一麵摟著蘇舒,一麵想著這今夏諸多暴雨引發的水災,心上又是一陣刺痛,久久不能入睡,直到驚雷漸息,驟雨漸住,他才恍恍惚惚地失去了意識。

次日清晨,蘇舒早早便醒來了,見楚天舒依舊在睡著,直到他定是一晚上沒有睡好,又見他隻是半個身子搭在床邊,知道他不肯和自己擠得太緊,心下好生的不安,趕忙往床裏邊一縮,用手一扳在楚天舒身上一扳,他的身子才全部落在了床上。楚天舒微睜著惺忪的睡眼,淡淡一笑,便有睡著了。蘇舒輕撫著他的臉龐,將兩行不知道怎麼來的淚水滴到了她頸下他的胳膊上。

雨後的關山,沒有了飛揚的塵土,清新的泥土氣息從窗戶裏一擁而入。蘇舒大口地呼吸著,如癡如醉般地閉目享受這種美妙。幾個月的大漠行軍生活,讓她對雨水有著強烈的渴望——雖然這會讓大水衝了家鄉的災民無比憤恨——她期待這滂沱大雨後的泥土氣息,她厭倦了大漠上幹的無半點水分的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