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霧色濃濃迷人眼(1 / 2)

第十四章:霧色濃濃迷人眼宮女故亡後,屍體是不得在留在皇宮中,這樣不吉利。所以,事情明了之後,便會有專門的宮人將屍體拉出皇宮。有家人的,主子開恩,便可交還給家人斂葬,沒有家人的,或是主人不許的,不過拉到亂墳崗草草掩埋了事。但多數情況之下,負責出宮斂葬的宮人都會偷懶,將屍體往亂墳崗上一扔,任由烏鴉等豺狼野獸將其啃噬。紅豆是宮中的老人兒了,按說應該獲準將屍體交還給家人的,可是,她的死死得不清不白的,兩個宮中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太監拖著一輛漆木板車將她拉出亂墳崗隨手一扔後,拍了拍手,道:“紅豆,今生早早歸去,來生托胎一戶好人家!”說完,兩人再也不管,轉身便走了。半夜時分,四處濃霧漸起。豺狼的聲音遠遠的對月低吼。整個亂墳崗越發顯得恐怖,令人膽寒。無數磷火在空中飄散燃燒,看上去豔魅非常,也詭異非常。住在這附近的人一早搬了個幹幹淨淨。方圓十裏竟都沒有一戶人家,除了風吹鳥鳴,便隻有豺狼等物啃噬屍體的腐肉時發出的聲音。可是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卻驟然亮起一束火把來。一個身穿洛陽王府侍衛服飾的年輕人在前麵小心的帶路。“王爺,這邊,小心。”濃重的腐屍的殘敗的黴味夾裹在在濃霧中迎麵撲來,刺鼻之極,難聞之極。詹沫嚴忍不住用手巾掩住口鼻,那那味道卻始終縈繞鼻尖令人幾欲作嘔。這一趟他本不用親來,可是,有些事毫無頭緒的纏繞在心裏,如一根絲線勒得生痛。雖然心裏有所準備,可是乍一見到這樣,詹沫嚴還是有幾分不適應。心腹侍衛王橫見狀說道:“王爺,沒有多遠了。”他說著舉起火把向前探了探,道:“王爺!到了,就在前麵!”詹沫嚴一言不發,心中竟然無端有些忐忑起來,他在害怕!怕的不是腐屍豺狼,怕的卻是現實會如心中所想。噗!噗!兩聲輕微的聲響,透過濃霧,隻見到什麼東西倒地了。王橫道:“王爺稍候。”說著便前往而去。不過片刻,他折返回來,麵露寒色,聲音發顫道:“王爺,紅豆姑姑她……”詹沫嚴雙眼半眯,一把掀開她便走過去。猩紅色的泥土上,紅豆的屍體躺在上麵,可是她的身體上卻被豺狼啃噬了一大半!而她衣襟旁卻似有什麼東西在輕微的蠕動。詹沫嚴一示意,王橫將火把對著那個地方一照,亮光所及之處,發現那團蠕動的東西竟然是兩隻狼!這兩隻狼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眼看便要不行了!它們是因為吃了紅豆的屍體造成這樣的?詹沫嚴扭過頭去不忍看,王橫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在解決了那兩隻狼之後,他忍著胃中翻騰的惡心,認真的檢測紅豆的屍體。突然他沉聲道:“燦葉花!”詹沫嚴回頭問道:“燦葉花,這是什麼東西?”王橫道:“王爺,此花狀如草,原本極是普通,可是要是與斷腸草相遇後就會變成一中讓人產生迷幻的毒藥。中了此毒後,會聽從下毒人的指令,去任何事,可是,時間不長,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後,會因斷腸草的毒而毒發身亡!屬下也隻是聽師傅無意中說起過,沒想到世上還真有此毒!”“你是說紅豆是中了這種毒?何以見得?”“王爺,紅豆姑姑是被人下了入了斷腸草的燦葉花的毒,她自殺不假,不過應該是在精神恍惚之下受下毒人的指令自殺的,不過,若是她不自殺,一盞茶的時間,她也會七竅流血而亡!”“宮中竟然有人懂得這樣惡毒的手段!”詹沫嚴有些憤怒,對付的還是他的人!究竟下毒的人是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人的臉,有高太後,有駱皇後,還有看上去憨厚老實的二皇弟詹楚紋,可是,末了,腦海中雪瑟那單純無邪的笑顏一閃而過。不!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決計不會是她!她還那麼小?那雙眸子清澈透亮,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的內心。不會是她!這麼想著,可是詹沫嚴背脊上卻浮出一層冷汗。他雙眸漸漸迷茫起來,是有什麼是他不知道,不了解的嗎?如同身處在這片迷霧之中,看上去灰茫茫的一片,可誰知迷霧散去後,這裏隻不過是亂墳崗!禦書房前,雪瑟手捧一大束方才在禦花園采摘的梅花站在門口。負責守在禦書房門口的侍從忙躬身行禮道:“見過雪瑟郡主。”雪瑟甜甜一笑,“免禮。”說著,她踮著腳向著內裏望了望,“父皇還在和大臣們商議國事嗎?”那侍從玲瓏之極,知曉這郡主可是陛下跟前大紅人,宮中有句順口溜,得罪公主,人頭落地,得罪郡主,抄家滅族。倒也不是說雪瑟比沫如公主更加凶惡,而是郡主身後有陛下撐腰!“是啊,郡主。要不您再稍等一會兒,可好?”雪瑟眼珠一轉,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幫我找個花瓶來。”“郡主吩咐便是,何許用幫,豈不是折殺奴才。”那說著打個千,還在一溜煙跑去以極快的速度尋來一個白瓷青花的花瓶。雪瑟接過花瓶,將手中捧著的一大束花全都插進花瓶中,再跑到一旁的矮樹叢上捧來一捧雪,悉數灑在梅花上。“好了!你把這個放進去吧。父皇忙,要是聞到這樣清洌的花香定會心情舒暢的!”“是!奴才遵命。”侍從接過花瓶,小心翼翼的拿進去。詹淵剛和大臣們商議完,驟然間,一抹清洌的花香撲鼻而來,他抬頭巡視一番,卻見一個小太監正捧著一個瓷瓶進來,剛剛將瓷瓶放下正要躡手躡腳的走。“站在。”詹淵發話,那小太監噗通跪地。“郡主可在外麵?”“回陛下,郡主正在外麵,已久候了許久了。”小太監心道,果然是這個郡主深得陛下心。“這天寒地凍,莫要將雪瑟凍壞了。”詹淵說著,吩咐大臣們下去後,雪瑟剛剛好又蹦又跳的進來。“父皇。”她笑著道,卻沒有行跪拜之禮,隻是甜甜一笑。詹淵感覺整個禦書房沉悶的空氣如同吹來一股和煦春風。“雪瑟,也隻有你才這樣心心念念的掛記著寡人。”詹淵說著,忽然抬頭看著雪瑟身上穿著的淡青色的衣裙,道:“你不是最愛紅色嗎?今日怎麼穿得這樣素淡?沒有平日裏見著喜慶。”“父皇要是不喜歡,那雪瑟以後都穿豔麗的顏色可好?”“好!”這時,門外小黃門掀簾而入,“陛下,太後回宮。”“那好!通知皇後,宮門迎接。”高太後回宮時,詹淵已率眾於宮門口相迎。“太後!”詹淵率先一步前去,扶著高太後的手臂,“前些日子,太後不是說要在太衍山多待一些時日麼?”“那還不是哀家掛記著你啊。”高太後看來心情不錯,難得這樣與詹淵說笑。“這些年,哀家腿疾,每年年節都是孤零零一人在太衍山過的。甚是無趣得緊,今年,說什麼也要陪你過節。”高太後就著詹淵的手向裏走,可是眼光卻落在雪瑟身上,霎時,她臉色暗了一分。詹淵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明白她不滿雪瑟。說來也奇,高太後似乎很不喜歡雪瑟,並且那樣的不喜歡是毫不隱藏的。果然,隻聽她道:“明知哀家回宮,卻穿成這樣。真是晦氣!”高太後突然回宮,眾人怎麼可能提前知曉,這樣一怪可真是毫無道理。雪瑟臉色一白,連忙跪地。“太後恕罪。”“哼!”高太後橫她一眼。詹淵想說些什麼,可是,高太後卻拉住他道:“陛下你瞧你。哀家不過才去了大衍山三個月而已,你就瘦成這樣,憔悴成這樣,真真讓人心疼。”她說著,憐愛、疼惜的用手撫摸著詹淵的臉龐。“讓母後操心,是兒臣的不孝。”高太後又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可是絲毫卻沒有理睬依舊跪在冰冷雪地裏的雪瑟。身體的熱度將膝蓋下的雪給捂化後,成了冰水直往衣衫內鑽。刺骨的寒鑽入骨髓,明明是那樣的疼,可是雪瑟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動也不動,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眼中連一點怨恨或惱意也沒有。詹沫嚴站在一旁,眸子裏一片涼意。詹楚紋也在,他有些心疼雪瑟,幾度張口想提醒太後,可是卻被站在前麵的駱皇後一個眼神瞟過來製止住。過了許久,倒是詹淵看見雪瑟腿上的衣裙已久濕透了,透出水紋來,而她一言未發,可是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有些瑟瑟。他道:“母後,您消消氣吧,雪瑟還小,都怪她身旁的宮人侍候不夠周到。來人!傳旨,朝陽宮眾人侍候主子不力,罰三個月俸祿,小懲大戒!”見他有心替雪瑟開脫,高太後也沒在多說什麼,拉著詹淵走了。那兩人一走,眾人也緊隨其後,而隻留下雪瑟一人依舊跪在雪地裏。詹沫嚴待得眾人走遠一些,道:“雪瑟,他們走了,起來吧。”雪瑟卻還是一動不動,他詫異著低頭看她,想伸手去扶。卻料雪瑟並不將手放在他掌中。他的手剛要觸碰到她的身體時,她這樣動了動,卻是躲過他的手。“雪瑟。”雪瑟舔了舔有些發紫的嘴唇聲音輕得隻有他能聽到道:“太後回宮,耳目眾多,她不喜我,眾人皆知,何必為了我,讓太後責怪於你。”詹沫嚴一怔,竟然沒想到她思慮得如此深遠。不由對她有心刮目相看。伸出的手一時停在半空再也無法向前送出去,卻又收不回來。雪瑟身體向前微傾,白皙纖細的手卻一點也不猶豫的伸進雪地上,強撐著身體站起,雪地裏跪得太久,膝蓋業已發麻,她再也不看詹沫嚴一眼踉蹌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