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風徐徐的漫過樹冠,層疊的深綠樹葉互相擊打著發出嘩嘩的響聲,稀稀落落的山毛櫸靜靜的豎立在平整狹窄的小徑兩旁,潺潺流動的小溪在沉悶的空氣中發出叮咚的脆響。
當午後的幽靜被打破,沉悶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兩匹高大俊美的卡邁德戰馬黑色的毛發下,強壯的肌肉韻律的擺動,鐵裹的馬掌在泥地上一掠而過。騎在馬上的兩個斥候的棕色皮甲滿是豁口,胸前的鈴蘭紋章也扭曲變形了。
他們疲憊的神色緩和起來。
索丹城內科林堡高聳的尖塔已近在眼前。
傍晚時分,第一批難民穿著破爛的衣褲,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林子,趟過尖石遍布的河灘,索丹城門前的火光吸引著他們搖搖晃晃的不斷靠近。
城牆上,一排排士兵石雕般舉著火把,年輕的科林男爵雙手撐著垛口,眉頭深鎖。兩個親衛靜靜的站立在他的身側,懸掛在身側的劍柄上都緊緊的按著一隻手。
約賽爾和塔隆男爵將難民中的工匠、士兵挑選完後,惡意的驅趕著老弱病殘的難民往索丹而來。科林男爵本打算將他們都收留起來,男爵領也確實需要這些人口。但斥候在下午傳來的消息讓他改變了這個主意。
前去接引的士兵遭到了難民的襲擊,菲利亞爾騎士也重傷逃遁進了黑森林。真正的難民可沒勇氣攻擊地方領主的騎士,更沒有能力擊傷擁有白銀上位實力的菲利亞爾。他身上的構裝甲雖然傳承了3代,但還沒有到不堪使用的地步。作為天國武裝係列的構裝鎧甲,防守、進攻的能力都毋庸置疑。能將他重傷的人,絕對不是難民那麼簡單。
“情況有些不對,科林閣下。”
男爵偏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站到自己身邊的老神官,微微張開下顎,露出詫異的表情。哈魯神官手持水晶權杖,身上是白色的繡金神官袍,兩隻手上都戴上了華麗的寶石戒指。平時散亂的灰白長發也梳理整齊,用一個鐵環束在腦後。
年輕的領主記得隻有自己正式接管索丹的儀式上,老神官才穿過這樣華麗的服飾。
哈魯神官輕輕一擺權杖,雙眼立即閃著微微的輝光,金色的豎瞳讓人不寒而栗,這是鵬羽天之眼——可以讓人看得更加仔細、清晰。
“那些難民裏沒有小孩也沒有傷員,隻有老人和健壯的年輕人。”
科林點點頭,城門口布置的騎兵就是為了應對這樣的情況,箭塔裏也有隨時待命的弓箭手。
“能看出來他們是什麼人嗎?”
老神官搖了搖頭,對方都穿著長袖的亞麻衣褲,雙方的距離也太遠了,即使有神術的幫助,他也隻能看到一個大概。
這時,城牆邊的樓梯上又走上來一個老頭,兩人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哈魯神官更是狠狠地往下揮舞著水晶權杖,將老頭伸過來的手打開,怒氣勃發的吼道:“德裏安,你敢用髒手碰我衣服試試!”
“我這是表示親近,真是越老越沒意思,你說對吧,男爵大人。”德裏安翻了個白眼,轉身給了科林男爵一個大大的擁抱。
年輕人臉色古怪,卻不敢亂動,隻能用眼神向兩個親衛示意。身著鐵甲的親衛各自僵硬的扭轉過頭,假裝沒看到眼前的一幕。
油膩的雙手在領主大人華麗的披風上留下兩個手印後,德裏安神官終於正經了起來,喃喃道:“總感覺這些家夥的味道很熟悉。”
哈魯神官冷著臉詢問起來:“你能看出什麼嗎?”
不同於財富女士的信徒,致力於增加整個世界的經濟流通,妄圖讓所有文明都更進一步。晨曦之主的信徒顯然更容易和邪惡之徒打交道,哈魯認識德裏安幾十年了,雖然很頭疼他時不時的惡趣味,但仍然相信對方的判斷。
“你們聞到了嗎?空氣中有股淡淡的刺鼻味。”德裏安閉著眼,抽了抽鼻子,空氣中彌漫的古怪味道有些刺鼻,他輕輕的吸了一口,辛辣的感覺立即充塞鼻腔。
就好像,地下火山噴發出熱騰騰沸水中翻騰而出的味道——硫磺臭。
男爵嗅了嗅,並沒有感覺到很大不同,非要說什麼地方不一樣的話,隻是空氣顯得有些沉悶。
哈魯神官則盯著德裏安,他知道對方擁有非同尋常的嗅覺,直到老頭睜開眼,對著他說道:“我們麻煩大了,老夥計。”
年輕的男爵也望了過來,德裏安沉重的歎了口氣:“是那些墮落的獵魔人。”
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科林更是直接吼道:“去把瓦爾辛叫來!”
守在城牆下的治安隊副官很快就氣喘如牛的衝了上來:“領主大人,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