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過是聽信你娘的一麵之詞!”那老婦人依舊不依不撓,“反正水灣後的地,我說不準葬,就是不準葬!”
“那是我柳虎的地,我想怎麼葬,就怎麼葬!”柳虎一點不退讓。
“你爹已經臭一塊地了,你娘還想接著臭一塊地啊!水灣可不止你柳虎一個人有地,那附近都是我們家的地,你要葬也可以,拿河邊的沙地和我們家的地交換!否則,你就是一鋤頭弄死我,我也不準你們踩我們家的地!”老婦人不顧他旁邊的老頭子阻攔,直接撞開村長大叔,一屁股坐在柳虎的鋤頭旁,耍起無賴來。
“林氏,那河邊的沙地,可是槐柳村的肥地啊。挨家挨戶也就分那麼一點,你怎麼就瞄準人家河邊的沙地了呢!要不這樣,我做個中間人,柳虎補銀子,買你在水灣周邊的幾塊地,如何?”村長建議道。
“買地?”林氏哼了一聲,“我們莊戶人家,有地就有糧,就糧就餓不死。誰要那死氣沉沉的銀子,花完了就沒了!”
柳絮心裏一驚,這大娘看著胡攪蠻纏的模樣,心裏卻通透得很,想必那河邊的沙地,她是勢在必得了。
“給你給你!河邊的沙地都給你!”柳虎突然開口,氣得村長吹胡子瞪眼,掐著他的胳膊拽到一邊,“虎子,你傻了你,年底朝廷司糧局發放的試種,可隻有河邊沙地才能播種!你現在拱手讓人,吃虧的可是你的子孫後代!”
“村長!我娘都沒了!”柳虎的眼睛紅紅彤彤,比之前留下在翠屏山看見的模樣,還是憔悴萬分。
“柳樹,他都說換了,你還瞎勸什麼?現在就給我們寫個字據,按手印。那水灣後的幾塊地,就算是他柳虎的了。以後他想葬多少人,就葬多少人!”林氏說道。
“林氏,你一個做長輩的,好歹是虎子的大伯娘,嘴就不能收斂一點?”村長瞪了林氏一眼。
林氏旁邊的老頭子一哆嗦,趕緊拉著她的衣袖搖了搖。林氏冷哼一聲,“立字據吧!口說無憑的道理,我這老婆子還是懂的。”
“村長,我去給你拿紙筆!”柳虎說換就換,直接進屋,拿了紙筆出來,一點沒囉嗦。
村長搖頭歎息著,但還是在雙方自願的前提下,提筆,立好調換字據。
柳虎簽名,印上手指印。
林氏推搡著他旁邊的老頭子,趕緊在上麵摁下一個鮮明的指紋。
“明日,我就去一趟靖安縣城,處理這事。一旦入了朝廷的檔卷,那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你們可都明白?”村長看著上麵的簽名,總覺得柳虎這孩子,一氣之下沒有顧慮周全。
“我們明白。”林氏眉開眼笑,與現場悲戚的氣氛,格格不入,“就怕有些人一葬入坑,就立即反悔,死不承認。”
“大伯娘!我念你是長輩,不想跟你過多計較!我柳虎堂堂男子漢,我說換,白紙黑字立字據,那就是換!絕對不會像個婦人一樣,絮絮叨叨,上門胡攪蠻纏!”柳虎這話,含沙射影地指向林氏。
不過林氏目的達成,現在臉上都樂開花,那還在乎他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時間不早了,我們家大孫子還等著我們回去做飯,就不打擾你們哭喪了。”林氏說著,拉著一旁畏畏縮縮、不情不願的老頭子,就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