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1 / 2)

睜開眼,雕漆畫棟的奢華宮殿,冉冉生香的金獸雲爐,巧奪天工的黃花梨家具,齊人高的華美梳妝台。冷茉兒躺在天鵝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酸澀的凝視著鏡中人消瘦的麵容,蒼白的唇角無力的張了張,璨若星辰的眸子黯淡的耷拉著,卷翹的睫毛半垂著拉出長長的剪影,思緒悠長哀愁,一頭青絲亂而無章的披散著,幾分憔悴愀然的素顏,好似隨秋日漸漸年華老去的小雛菊,悲冷的宛若泛黃的紙鳶斷了線,再也尋不回來了。

“公主,銀耳羹很甜!還是溫熱的,您吃一點?”薩日娜眼裏帶了一點幽濕的水意,眉目間有種我見猶憐的小家碧玉氣質,說話聲音弱弱的,怕驚擾了一室靜謐似的,顯得有幾分小心翼翼。

冷茉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悶了半晌,接過精致的白瓷小碗,啞著聲問道:“我二哥回宮了沒有?”

薩日娜無措的退卻幾步,盈盈福身跪倒下來,語調裏帶著些可憐兮兮的意味,“奴婢不敢欺瞞公主殿下,二皇子他,他…………”

隻覺著腦袋裏轟隆隆的一片空白,冷茉兒仿佛不可置信的呆了呆,執勺的手顫抖了一下,握住一隻白瓷小碗的手瞬間不穩,哐當一聲,銀耳羹灑到了羊毛地毯上,語氣僵硬而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你說,二哥殞、殞了?你騙我的,對不對?”

“沒有!”薩日娜怯生生的瑟縮著脖子,慌忙的擺擺手,咬唇斟酌著詞句,“不,不是這樣的,奴婢聽說,近衛隻搜尋到了二皇子的一件血衣,沒有找到失蹤的殿下。”

“烏家兄妹呢?”冷茉兒抽泣著擦幹了眼淚,目不轉睛的看著薩日娜。

“雙雙掉下落日崖,不知所蹤。”

掉下懸崖?冷茉兒唇角牽扯出一個苦笑,握緊了拳,心裏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呼出一口憋悶之氣,“我阿瑪怎麼說?”

“陛下今日在早朝發了很大火,革除了好幾個重臣的官爵,而且在昨日,廢了大殿下的太子之位。”

這便是因果報應不爽啊!茉兒冷笑了一下,不再言語,斬斷太子的左膀右臂,清除他在朝堂上的黨羽爪牙,甚至是廢太子,那又能改變些什麼呢?誰人能夠保證,這個野心家的勢力不會卷土重來呢?皇家的血脈單薄,子嗣稀少,二哥久久未歸,阿瑪百年之後,那人繼承王位後,必然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來洗刷自己今日的恥辱,哪些人又會成為不成熟的理智與情感下的犧牲品呢?算了,皇阿瑪對此心知肚明,恐怕也早有打算,隻不過她好奇的是,自己這顆棋子回到京歌後,又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幾日後,一身象牙白的曳地忘仙裙的冷茉兒往靜玄殿嫋嫋行去,這並不是兄妹難得的敘情道別,臨行前,她隻想不留遺憾的向那人討個說法罷了。

靜玄殿的環境十分的清幽靜謐,院子裏種滿了沒有馨香的花草,烏漆的大門有點單薄淒冷之感,花磚砌成的青石小路邊幾盞石燈,蕭瑟的失去了光亮。

冷茉兒推門而入,略微濃重的香燭味,伴著醺黃搖曳的青紗罩宮燈,她斂著裙擺,兀自尋了個香蒲跪下施禮,也不去看旁邊那抹削瘦的墨蘭蒼竹的身影,凝視著寫著先皇後的靈牌,她空靈寂寥的聲音在無人問津的大殿上回響,“你,不會後悔麼?”

“我從不做問心有愧的事情,即便有,我也不會後悔。”玄煜跪在香蒲上執筆在案上抄寫經書,龍飛鳳舞的字體和他囂張張揚以及淩駕於人的傲氣相得益彰。

冷茉兒譏誚的勾了勾唇,她本來就不期望得到什麼解釋之類的,理著裙擺婉婉而起,紫玉珠玲瓏作響,“高處不勝寒,遲早有一天,天下人都會痛恨你。”

筆耕不輟,玄煜始終沒有抬頭回望她一眼,就猶如那****剛剛踏進紫雲宮的那一刻,他也隻是冷冰冰的從她俯首臥倒的身邊路過,至始至終,完全如同一個漠不相關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