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嶽州城，還是熱鬧無比。
夜市之中，燈火通明，來往的人群裏，歡聲笑語、大呼小吆不絕於耳。
未晞這是第一次借著伏簡的身體，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某些地方。
她一襲黑袍，貴氣沉靜，多少與布衣平民有些格格不入。再加上伏簡這身體，容貌出眾，來往於行人之間，竟有不少人向她投來驚豔的目光。
這點讓她很不習慣，皺著眉頭，哪個人多看她幾眼，她便一記淩厲的目光掃過去。
可街上行人這麼多，這樣得多累，久了她也不耐煩，剛出來看新奇，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這樣要是哪個攤販的主人多看了她，她就有上前掀攤子的衝動。
十幾年的隔絕，她都不會與陌生人相處了。
未晞路過一排花燈前，花燈上各式的圖案稍微讓她轉移了一點注意力。她放慢腳步，一個個的打量。
夏雲見她眉頭舒展了幾分，便壯著膽子，走到未晞肩側。
“小姐，這花燈好看，你要是喜歡，可以買兩個回去呀！”
未晞步子一停，視線從花燈上收回，回頭看夏雲，麵無表情。
夏雲就算是見慣了她的冷漠，也還是有些緊張，連忙後退到她身後，與春、秋、冬三人站一起，垂下頭來，頗有一種知道自己多嘴了的感覺。
“說起來……”未晞講話很慢，總帶著語意裏有好幾層意思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去猜測她到底還想表達什麼，“你們幾個，這麼多年與我寸步不離的，也是沒有晚上出來過吧！”
四個丫鬟噤聲不語。
未晞扭頭剛好看到有四個四季花燈，道：“這四個花燈適合你們，買了回去給你們提吧。”
四個人麵麵相覷，再次驚異。
未晞這話要怎麼翻譯？一個字：賞！
春夏秋冬有些驚喜，想跪下謝恩，地點卻又不合適，隻有齊齊的一聲：“謝小姐！”
四個丫鬟盈盈上前，依次取下這四個燈籠，各個麵露喜色。
這麼多年，她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賞賜。
四個花燈拿走，花燈架上立刻空了一片。
未晞轉身又去看花燈。燈架的另一邊，也有人在看花燈，剛好走到這空缺的地方，與未晞打了個照麵。
“伏小姐？”
“急不得？”
一男一女同時出聲，一個露出驚訝，一個露出反感。
急不得立刻轉身，繞過燈架，走到了未晞麵前。他很高興，可是看到未晞擠出川字的眉頭時，他又有些緊張。
這是晚上的伏簡，不是白天的那個。
“伏小姐，你一個人來逛夜市嗎？”急不得猶疑著開口。
未晞微微側身，讓急不得看身後，“那四個丫頭不是人嗎？”
急不得愣了愣。
這讓他發愣的地方在於，一般情況下，人不會將自家的下人當回事，這基本是所有人的定式思維。急不得不知道她是故意要這樣嗆聲他，還是掩藏在孤傲下的善心無意間流露出來。
急不得覺得應該是後者，畢竟在汨水那晚上，她收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