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視線,就像天上的太陽光一樣,灑在青龍湖的同時,同樣也照耀在遙遠的蜀都市。
徐大為剛一出獄,又攤上了事:在遙遠的青龍湖還有他的親人,他的親生父母,還有一個妹妹。這個事,就像媽媽對他說的那樣——雖然失去了一個父親,又得到了更多的親人。在他的心海,雖然翻騰起像青龍湖水的層層波浪,但這波浪蕩漾在他臉上,是幸福的浪花。
青龍湖閃映在徐大為的眼前,耿玉蘭的身影同時浮現,又從他儲存的大腦裏跳了出來,纏繞著他坐臥不安。他本想把她忘掉,可越想忘記她,她卻越來越清楚地
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本想不去打擾她的生活,可他就是放心不下,總有一種牽掛扯著他的心、揪著他的膽——苦啊。
於是,徐大為就控製不住自己,抓起筆給玉蘭寫信,把他這幾年的“因果”關係,統統地寫在了淚水打濕的信紙上……
煉獄也是一種財富,苦難更能使人重生,而新生並非容易。
徐大為出獄時,正值國家改革開放初期。當時,社會對刑滿釋放人員是不認同的,生存的空間狹小,生活的日子很難堪,處處都會遇到白眼,事事也要在瞳孔裏挑刺。
一個勞改過的人,想要得到社會的認可,雖要走的路很漫長很漫長,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徐大為在這段時日,本來想給張大福、張慧芳寫信,告訴他離開青龍湖後,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可當下他所處的現實困境,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又如何向他們開口?豈不是給他們心上添堵嗎?讓他們為自己難受,他又於心不忍。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自己安定之後,等到適合的時機,再給遠方的親人取得聯係,當下最為重要的是要去謀生,尋求一條生活的新路。
徐大為給耿玉蘭的信發走了幾個月,就像石沉青龍湖一樣,一直沒有回音。
他想:也許是她嫁人了,自己就別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出獄後,王靜瑤就叫兒子去蜀都大學訊問,看看他的學籍學校是否保留,他能否再上大學?
徐大為去了,找到校方,校方回答:你當時沒有到學校報到注冊,因此,學校就根本沒有你的學籍。你若要想上大學,隻能重新參加高考,若還能考上蜀都大學,我們歡迎你。
徐大為如今再考大學,那隻是瞎子奔南牆——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