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輪到夏小冉,沒有蘇曉沐扶著的話她幾乎站都站不穩,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似的,走廊白刷刷的陰寒鑽進她的身體裏,感覺每走一步都有個錐子從腳心戳中她的心髒,她像一個殺人凶手,而且準備要殺死自己的小寶貝。
眼前湧起一層薄霧,她什麼都看不見,隻浮現出很多人的臉,想起很多事,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什麼是應該,什麼是不應該,痛苦的眼淚簌簌地落下,看得蘇曉沐的心裏也不好受,蠕動了嘴唇卻又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穩穩地扶著她默默給她支持。當觸碰到那扇如同鬼魅的門的時候,夏小冉終於控製不住地往後退,然後癱軟在蘇曉沐的肩膀,一直搖著頭失聲痛哭:“不,不,我不要做手術,不……”那一刻,她整個人幾乎崩潰了。
那位值班護士似乎見多了這樣的事,見怪不怪,很職業性地點點頭說:“那請家屬跟我去辦手續。”又看了一眼夏小冉的病曆,說:“以後記得定期來醫院檢查。”
……
一直在家裏等消息的夏之年和溫淑芳坐不住,兩口子穿了衣服就往醫院趕,看到夏小冉一臉慘白的癱在病床時夏之年幾乎要暈過去,好在蘇曉沐及時給他們解釋了一番,他們懸著的心一下子安了,老實說,還鬆了一口氣。他們家祖孫幾代都是心腸極軟的人,做不來這殘忍得如同劊子手的事,於是孩子就這樣保住了,女兒肚子裏小寶貝以後就是他們老夏家的寶貝疙瘩,他們親自捧著手心裏撫養就是了。
接著蘇曉沐又在夏家陪了小冉兩天才趕回北京過年。
這一切的一切,傅希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惱小冉倔,卻又忍不住心疼她,為什麼要一個人承受這些?他默默地在心裏盤算著什麼時候能結束北京這邊的事情到她身邊陪著,既然她選擇了留下孩子,那就充分說明他們之間還有可能,他早就說過,他不會放手的。
他心急如焚,可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一星半點,每天正常作息,偶爾跟周躍民他們出去樂一樂,不過煙酒已經很少碰,過了年初七,大家都上班了,他也重新回公司處理積壓成山的文件,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可人卻一天比一天的瘦,傅夫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這一天她終於忍不住,把傅希堯叫回家裏來。
傅希堯笑著說:“媽,這麼急著喊我回來有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瞧瞧你,都有眼袋了,我讓芳姨給你燉了湯好好補一補,都累成什麼樣子了?”傅夫人哪裏不知他是借工作來麻痹自己,可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您甭擔心我,我可結實著呢!”傅希堯誇張地彎彎臂膀,一直笑看著母親,眼睛一轉又問,“是不是您又看中了誰?得,把時間地點告訴我……”
傅夫人沒好氣地點了他額頭一下,說:“你當你媽是專職的媒人整天張羅這些事啊,再說了,哪裏有那麼多的女孩子天天等著你青睞,瞧你美的!我也煩了催你,隻要你正經地帶個人回來,我也不再問你旁的。”
折騰了這麼久,就是等的這一天這一刻。
“媽,難道您的意思是?”傅希堯一陣狂喜,激動地抱了母親一下,可他很快又蔫了,猶豫地說,“可爸他不會同意的。”
“你爸那邊我自會說通,你管好你自己,別再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惹他生氣就行。”傅夫人如是說,雖然她沒有明講同意了他,畢竟她落不下這個臉,可是態度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算是默認了,這幾天總是想起那個未出生的小孫子,心裏也時常不安,哎,早知道這樣就不……
而傅希堯像得了聖旨似的樂得嘴都咧歪了,孩子氣地挨著母親說:“謹遵母親大人懿旨!您放心,她很乖很孝順的,您一定會喜歡!”他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取得革命勝利的第一步。
第二天,他趕回公司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就匆匆上了飛機。
當他出現在夏小冉麵前的時候,夏小冉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他得寸進尺地摸摸她的腰說:“你變胖了。”
她才回過神來,這個男人怎麼陰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