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淑芳怔了怔,看了看老伴,又瞧瞧女兒黯沉的臉色,終究是長歎了一聲,不再說話。
夏小冉感動地挽著爸爸的手臂,把頭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安心地閉上眼睛,可纖細的手指卻抓著圍巾的下緣,仿佛還帶著那個男人的味道,強烈得讓人無所適從,砰然惶惶。
她不再多想,自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
從夏小冉離開的那天起傅希堯就變了,變得很安靜,規規矩矩地上班下班,不見頹廢,也沒有跟母親大吵大鬧,甚至一有空就回大院陪家裏人吃飯聊天。傅夫人還暗自欣慰,認為還是自己了解兒子,他所謂的認真不過是圖一時新鮮三分鍾熱度,這不,一旦兩人疏遠了就冷淡了,也沒聽見他吵鬧,應該是想通了,對他越發地關心。這不,她又開始給傅希堯張羅著相親,一個個名門閨秀往兒子跟前送,想著總有一個能入他的眼。
隻是沒想到一向最恨被人擺布的傅希堯竟然也答應,而且是有約必應,無論對象是誰都對對方溫柔備至,乖巧得讓傅夫人以為這不是自家的兒子。
這天,傅夫人滿臉堆笑地拉著他坐在沙發的一側,細心問:“阿堯啊,都相了那麼多個姑娘,你到底喜歡誰?”她本來想再等一陣子的,可那些做媒的可等不了,一個勁兒地向她打聽情況,老實說她也想問清楚,畢竟他過了年就三十二了,再不成家也不是個事兒。
傅希堯的眼神暗了暗,在心裏自嘲,喜歡的那個都被你趕跑了,再來誰都無所謂。
他慢條斯理地反問:“媽,我聽您的意見呢,誰最合您眼緣,這媳婦娶回來可是得孝順您的。”
這話說得中聽,傅夫人笑逐顏開,笑著說:“看著都好,不過我覺得還是婷婷好,跟你青梅竹馬,也算知根知底,家世人品談吐更是沒得挑,你覺得呢?”
傅希堯手指骨捏了捏,去他的青梅竹馬,鹹豐年前的事遠得他都沒印象了,最近見的這一麵也隻隱約記得那一臉小雀斑,故作高貴,哪裏有冉冉半分好?他覺得眼睛有些脹痛,最近在忙著解決公司的事,都沒好好睡一覺。
他順著母親的意思,佯裝著也很滿意,盯著母親笑說:“行呢,我也覺得婷婷很不錯,您看人比我準,我全聽您的,要是合適趁著過年就把婚事給辦了吧。”
這麼好說話?傅夫人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平靜的表情裏看不出什麼端倪,卻又覺得有哪裏不對勁,這下反倒她有些遲疑了。她敲敲他的頭:“過年就辦?婚姻大事哪能那麼匆促?等你爸回來我還得跟他商量一下,這也是你自個兒的事,別這麼不上心!”
“知道了!知道了!”他笑嘻嘻地挽著母親的手應聲,隻是那笑容根本不達眉梢。
過兩天,傅添榮回國,傅希城也從部隊回來,傅家又熱鬧起來,再過幾天等傅康華,傅希鵬,傅希媛也會回家過年,到時候就齊齊整整了。
下了飯桌,傅夫人見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也想討個意見,就將盤亙在心頭的大事說了出來。傅添榮不在國內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他覺得老伴能處理好,也放之任之,聽到老伴說起同僚的女兒,才沉聲問:“婷婷?是那時常來我們家串門子的那孩子?”
傅夫人點點頭:“是啊,我記得你還教過她書法呢,很乖巧的女孩子。”說罷還給兒媳遞了一個眼神。
徐慧聰穎地了解婆婆的意思,附和道:“說起這個,媽,婷婷她最近調到我分管的部門,模樣好不說,做事也利索幹脆,看起來是很不錯的姑娘,配阿堯正好。”
傅希堯默不作聲,聽著她們一唱一和地就想冷笑,幽深的眼睛深不見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傅希城反而比弟弟更認真上心,仔細問:“我覺得主要是對方人品怎麼樣?會不會驕縱任性?娶妻娶賢,如果名聲差就不好了。”他的軍裝還沒換下,又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話,更顯得他冷毅深沉,一派兄長的架勢。
而傅希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打他大哥一頓,心口隱隱地疼,他以為他不知道這話是映射冉冉的?那天他回來就因蓓蓓的事給他一頓好打,又自以為是地教訓了他一番,他是自認為理虧才沒還手,可不代表他不夠他狠,是他娶老婆,關他屁事?
傅添榮沉吟了半晌,這才看著小兒子問:“大家都說了意見,你呢,悶著聲做什麼?說說你的看法,都長這麼大了也不讓人省點心!”
“我哪有什麼意見,我都說了,全聽你們的。”傅希堯不動聲色地表態,全讓你們擺布,這下省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