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兮聽著他叫著自己,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卻一直都沒有再開口,隻是看著她。
當她開口想要說話的時候,允兮打斷了她。
“姐,你想聽曲子嗎?”
雪兮一臉的擔心:“你想拉琴?可是你的身體……”
“我沒事的。我就是想要拉曲子給你聽,你不想聽嗎?”
“我當然想聽。”
“那我就拉給你聽。”
允兮抱著躺在懷中的大提琴,他想要起身,但是大提琴真的非常笨重,而且他也沒有力氣,所以根本就起不來身。
“姐,你扶我下床好嗎?”
雪兮看著他。
她希望他能好好的休息,可是他跟脾氣跟她一樣倔,他們蘇家人都是這樣,而且,她能夠感覺到他現在的想法,似乎這一次的曲子,是她最後一次聽了。
扶著他下床。
扶著他坐在椅子上。
然後拿過大提琴放在他的身前。
蘇允兮原本是沒有什麼力氣的,但不知為何,在觸碰到琴的時候,他的身體習慣性的動了起來,也許這就是人們常常對臨死之人說的回光返照。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他覺得自己好像一點病痛都沒有。
手微微的拉動,試了一下音。
還是自己的琴最合手。
相隔了五年前,又跟它重聚了。
“姐,你想聽什麼曲子?”他笑著問。
雪兮的眼中閃著淚花,嘴角也微微的勾動,笑著道:“隻要是你拉的曲子,我都喜歡聽。”
“那我就一個一個拉給你聽,好嗎?”
雪兮點著頭,大提琴低沉的聲音已經響起。
美妙的音色……
動人的旋律……
如同他的雙手,擁抱著她。
如果他的聲音,與她低聲訴說著往事。
雪兮眼中的淚水忍不住掉落一滴,她馬上擦掉,不想讓他看到。
蘇允兮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當中,他閉著雙目,輕輕的搖晃著身體,好像自己都化身成了音符,隨著聲音高低起伏的擺動。
一首,又一首……
一次,又一次……
他連續拉了兩個小時,還是沒有停下。
她想要叫他停下來休息一會,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太享受了。她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而就在他這一首曲子停止的時候,下一首再也沒有響起。
“允兮?”雪兮輕聲的叫著他。
“額……”蘇允兮沒有回應。
“允兮?”她又叫了他一聲。
“額……”蘇允兮的嘴角幸福的微笑著,還是沒有回應。
雪兮的眼淚已經湧出眼眶。
她想要抱著他嚎啕大哭,但是他現在的表情真的太幸福了,沒有一絲絲的痛苦,那麼的安靜,安詳,安逸……
他是笑著離開的。
他是伴隨著自己的音樂離開的。
他不是沒有遺憾,但在最後的這一刻,他覺得很開心。
有最愛的姐姐,有最愛的大提琴,有樂聲,有聆聽者……
夠了!
雪兮看著他不停的哭泣。
媽媽走了,爸爸走了,煦陽走了,連她唯一的弟弟都離開了她。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雙腳落地的跪在地上,她雙手抱著自己大聲的哭泣。
孤零零一個人的世界原來這麼冷,冷的全身發抖,冷的心髒都好像凍結了,冷得她也想就這樣隨他們一起離開。
好冷……
當陸禦擎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臥室的天花板。
他愣愣了三秒鍾,大腦又短路了三秒鍾,然後猛然的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
他叫著蘇允兮的名字,馬上下床。
剛走出房門,就看到金成,剛看到金成,他就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領口,憤怒的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允兮讓我這麼做。”金成沉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