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知道治療的過程是痛苦的，可是……”
“可是到了最後……”老爺子搶過他的話道：“還是要死，不是嗎？”
陸彥琛無言以對。
身為警察，他可以救那些伸手水深火熱之中人民，但是麵對病痛，麵對連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病症，他又能如何？
他真的看過太多的死亡了。
隻是……從沒親身體會過親人的死亡……
老爺子對他招了招手。
陸彥琛一步走到床邊，單膝慢慢蹲下。
老爺子像是那次摸著陸禦擎一樣，摸著他短短的碎發，摸著他黝黑的麵頰，然後他笑著，非常滿意的笑著。
陸彥琛的眼角開始微微的濕潤。
他長這麼大，就連跟父母斷絕關係的時候都不曾這麼的傷感，可是現在……
“爺爺……”他叫著，聲音哽咽，顫抖。
老爺子又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笑著道：“你先出去吧，我想跟蘇丫頭單獨聊兩句。”
陸彥琛點頭，他站起身，轉身看著雪兮。
雪兮對著他笑笑，表示自己可以。
他這才忍著眼中的淚水，出去透透氣。
陸彥琛走後，雪兮的緊張反而沒有那麼多了。一開始的確是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其實他們之間也就隻有那麼一件事可以談而已。
“蘇丫頭。”老爺子的聲音比剛剛無力的幾分，似是非常疲憊。
“陸爺爺。”雪兮恭敬的叫著他，禮貌的對著他笑，但不如曾經那麼活潑的蹭在他的膝頭。
“你一定很恨我吧？”老爺子突然直白道。
“沒有。”雪兮搖頭。
“怎麼可能不恨呢？如果在一年前我肯動動嘴，說說廣肇和茹沁，你跟小祁就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而現在隻要我肯點頭，小擎就回立刻風風光光的娶你進陸家。你的婚姻說白了總是有我擋著，所以你應該恨我。”
雪兮還是搖頭：“我真的沒有恨你。”
“你果然懂事。如果你們蘇家還在，如果小擎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懂得珍惜，那麼你一定會是我最好的孫媳婦。”
雪兮不知道要說什麼，連嘴角的笑容也不知道該不該有。
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的，就是‘如果’這個東西。
如果……如果……
如果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後悔。
“丫頭，你能過來一下嗎。”老爺子突然要求，雙目還看向自己的床邊。
雪兮有些不太明白，但還是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床邊，坐在他的旁邊。
老爺子渾濁的眼睛看著她平坦的小腹，高興的說著：“幾個月了？”
幾個月？
雪兮垂目看著自己的肚子。
陸禦擎說過，他告訴陸家的人她已經懷孕了。可是……她並沒有懷孕啊？
該怎麼回答好呢？
猶豫的張開嘴，遲遲都沒有發出聲。老爺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現在慌亂的表情，一直盯著她的小腹，笑的非常的開心，但是卻又失落道：“可惜……可惜啊……我看不到他出生了。”
雪兮聽著他的感歎，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對於老爺子來說，陸家非常重要，大非常重要，但是比起這兩個，陸家的血脈更加的重要。
因為沒有繼承人，那麼要陸家和大陸還有什麼意思？
“陸爺爺……”正想著，嘴巴就已經開口了：“你可以看到他出生。”
老爺子仰頭驚訝的看著她。
雪兮對他笑著：“隻要你配合醫生的治療，病情就可以得到控製，你就能夠等到孩子出生。你也想看看你的重孫子長什麼樣吧？你也想聽聽他的哭聲對不對？而且你一定非常想要抱抱他。所以，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再堅持一段時間，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