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師父,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現在就來陪你!”
說完他閉上了眼,將長劍舉得愈加高了。
“不要。”九兒見他要自縊,撐著最後的力氣朝著他撲了過去。
“噗。”劍刺進骨頭的聲音是那麼清脆卻又那麼讓人生寒。九兒口吐鮮血,倒在了莫言的懷裏。莫言睜開眼,什麼也沒說,隻是淡淡地歎息一聲。似乎他早就知道會是如今的這幅畫麵。
他的嘴裏滲出殷紅的血液。
因為抱著必死的決心,所以剛才揮劍刺下時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即便九兒飛身替他擋住了那把劍,但是劍還是刺進了他的胸膛。鮮血在他的胸膛開出大片的紅花,染紅了九兒的後背,染紅了他的前襟。
連溫熱的血液從自己皮膚外流淌而去,他都感受地無比清晰,隻是他已然分不清這是九兒的血還是自己的血。難道這就是死前身體的感覺嗎?所有的感覺都會變得無比靈敏。
不過就這般死了也好。或許他們早就該在那個山洞死去。那麼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了。
莫言看著九兒,他知道此時的她一定很痛。劍都刺穿了骨頭,即便她是妖精,也經不起這般刺骨之痛。可是他再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九兒看不到他的麵容,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看到。
她最終還是忍著最後一口氣說出了一直以來她都想說的那句話:“莫言,我沒有傷害你的師父。你相信我嗎?”
可她最終也沒能再聽到莫言的聲音了。
兩人倒在血泊裏,身子緊緊挨著彼此,仿佛彼此緊緊相擁著。閉上眼的那瞬間莫言的腦海裏出現了兩人緊緊相擁立於懸崖的畫麵。這個畫麵對於他是陌生的卻又那麼熟悉,可是來不及細想,他還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趕到現場的莫語看到倒在血地裏的兩人,驚呼出聲。
她將莫言扶起,看著已然生死不明的九兒,她沒有作過多的停留,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淪落到今日的地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莫語看著手裏的那半塊玉佩,最終朝著竹林扔去。隻要九兒死了,那麼一切都不重要了。
九兒醒來的時候是在地府。
她看著一旁喝茶的閻如玉,不解地看著她道:“我是死了嗎?”
“你確實死過一次。”閻如玉漫不經心道,“你說你要去找他,結果呢?還不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他呢?也死了嗎?”
“他陽壽未盡,怎會那麼容易死。”
“那就好。”九兒臉上有著苦澀的笑容,她抬眸朝著閻如玉看去,才發現她那頭美麗的墨發竟然摻雜了一些白發。
她大驚道:“你的頭發怎麼……”
“我說過我受不得凡間的陽氣,你覺得我要把你帶回來,我能避開那些陽氣嗎?”閻如玉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這是個無所謂的事情。
“對不起。”九兒有些自責。
“與你無關,你不必道歉。”閻如玉轉身,看著她笑得妖媚無比,“要是有虧欠,也是墨白欠了我。與你無關。”
“墨白?”九兒想起了那個陪伴自己上千年的男子,她突然有些傷感,“他還好嗎?”
“墨白是冥界的王。我真的很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放棄這裏的一切,甘願在凡間陪你數千年。”閻如玉放下手裏的茶盞,若有所思道,“他最近很忙,我不希望你去打擾他。”
“他一定對我很失望。”九兒起身,走到閻如玉身邊道,“如果沒有我,莫言也不會有這樣的命途,你能告訴我如何才能救他嗎?”
“我不知道。”閻如玉歎息一聲,“千千萬萬的凡人中有一種人的命途不歸冥界掌管。那就是天煞之命。或許他就是這種。”
“好。我今生不會再去打擾他。”九兒轉身離去。
閻如玉看著她的背影,想起了墨白忍痛的模樣,最後還是情不自禁地開口道:“好好愛惜自己的命,就當為了墨白。”因為他為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
九兒的腳步一滯,半晌後她才輕聲應了一聲:“等他不忙了,我就去找他。”
九兒走後,墨白從陰影處走了出來,他右手撐著自己的胸膛,麵容慘白地看著閻如玉說道:“謝謝。”
“你明明可以見她,為何不見?”閻如玉有些生氣。
“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墨白嘴角微微翹起,勾勒著苦澀的弧度,“好歹讓我保留在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形象吧。”
“真是無可理喻。”閻如玉冷哼一聲,眸中有些酸澀,“你為了不讓她忍受痛苦,竟然用了相生咒,把她所遭受的疼痛轉移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