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過會來找我的嗎？”她開始抽泣，最後越哭越大聲，“你不是說過會來救我出去的嗎？我等了一百多年，為什麼你還是沒有來。為什麼！為什麼！”
容與走了過去，將手中的藥丸遞給她道：“這是曾祖父留給你的。”
“這是什麼？”
“曾祖父死的時候，沒有留下屍身，隻有這顆藥丸和一封信。”容與道，“曾祖父從未負心與你。祖訓有言，人妖不能在一起，而且你是被囚禁於此的罪犯。本應該被斬殺，但是若不是曾祖父替你求情。你怎會再活一百年。”說到這容與也歎息一聲，“為此曾祖父答應了老祖宗這一生都不會見你的誓言。”
“為什麼他不告訴我，為什麼。”吱吱哭著喊道，“我在這等了一百年，每天都在這等著他來找我。哪怕隻是來見我一麵，讓我馬上就死去了也好。”
“或許這就是他不告訴你真相的原因。”容與道，“他希望你活著。”
即便是欺騙你，讓你帶著希望等了百年，也要你好好活著。九兒突然覺得有些傷感。這些遠比話本子上的故事還要悲傷。
吱吱呆呆望著湖麵的一切道：“他終究還是兌現了我們的約定，盡管不是我想象的樣子。”她看著手裏的藥丸，然後一口吞進肚子，“這般也好，從今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從空中落下。
吱吱卻看見許多往事一一從眼前晃過。
“你這小姑子怎麼在山洞裏生活。”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見她搖頭，他笑了笑道，“我叫你吱吱可好？”
“我是妖怪，你不怕我嗎？”
“我是除妖師，你怕不怕我呢？”
“想來是應該害怕的。”
“可你為什麼沒有害怕我的樣子。”
“因為你長的很好看。不像要傷害我的樣子。”
他們就此認識，他為她建茅草屋，教她寫字讀書，漸漸地開始與她說著外麵的故事，可說著說著卻說成了情話。
她從有意識以來，就不曾從這座山出去過。
可卻聽懂了他的那些情話。
他要外出求道，必須要讓身上的寶劍見血才能重新開啟，於是她冒著飛灰湮滅的風險，讓寶劍割破了自己的胳膊。
他告訴自己，讓她在湖心亭好好等著他，他一定會來救她的。然後一生一世他們就再不分開。
可是那次離別卻成了這輩子的最後一麵。
九兒走在路上仍舊不解這容與怎麼突然就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容與耐心解釋道：“起先我並不知道他們的過往，但是我來到湖心亭忽然間就明白了。在容家老宅裏有著相似的景色。同樣簡單的草舍，蒼翠的竹林，別具一格的湖心亭。”
“然後呢？”
“曾祖母與我講過湖心亭的故事，她說從前有個除妖師，違背了道義，愛上了一個罪孽深重的妖精，想要與她一生一世，但是卻被整個家族知道。為了保護這個妖精他在妖精麵前編織了一個美麗的謊言，轉身回到家族卻答應娶了一個平凡的女子，此生不再見她。起初我並不知道曾祖母說的是曾祖父的故事。如今想起來，才覺得相似的很。”
“你的曾祖父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九兒道，“想必那顆藥丸就是他的屍身所煉吧。”
“隻可惜人與妖不能夠在一起。”容與惋惜地長歎一聲。
“為什麼人與妖不能在一起！”九兒想了想，“是違背天理了，還是傷天害理了？”
“大概違背道義了吧？”
“何為道？天地大道，難道修的不是內心嗎？情愛乃是人之本能。”
“你說的有道理。”容與想了想道，“既然有情，那麼道亦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