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執地認定自己看到的一切,為什麼就不能聽聽心裏的聲音。
可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死了。
那個要和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死了。
再也不會對著她傻笑,貧嘴了。
“相公!”她的聲音響徹在大雨中,再次被雨聲淹沒了。
就像那個為她而死的男子再也聽不到一般。沒有人聽得到她的哭聲,她的後悔,她的絕望。
天空又開始打起了雷。
她下意識地蜷縮著身子,可是眼淚還是流得更凶了,這個時候他若在的話。一定會緊緊抱著她,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道:“別怕,我在。”
“我的妻子,每次都害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時候,就會像隻兔子躲在我的懷裏,久而久之就成了病,即便是躲在我的懷裏,也會哆嗦整晚,後來我就請人專門配置了這種藥。她總是健忘,好了傷疤就忘了舊痛,有一次沒有帶藥,痛的死去活來,所以這藥就時常我帶著。雖然隔了很多年,人不在了,但是習慣卻保持了下來。”
記憶裏再次響起那晚在山洞他曾說過的話。
可她卻從未放在心上。
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她隻覺痛徹心扉。
她親手害死了自己最愛的人。
她哆嗦著舉起自己的雙手。
就是這雙手將那些毒放進了糕點裏。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做!
她狠狠將自己的手朝著玫瑰花叢裏砸去。
鮮血猶如滿天星光再次布滿她的手。
為什麼!
為什麼!
她幾乎瘋狂地開始在玫瑰花叢裏穿行著,直到遍體鱗傷,渾身是血。
痛!
很痛!
可是怎麼比得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怎麼比得上她給他造成的心痛。
她掙紮著支起身子,口中呢喃著:“相公,你的虞兮受傷了,你最愛的虞兮流了好多血,你出來好不好。”她祈求著他能夠再次來到她的身邊。
可是這次再也沒有人會搭理她,再也沒有人會緊緊抱著她,為她擦去眼淚,為她塗抹膏藥。
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
她終是肝腸寸斷、痛徹心扉。
……
梧桐燈滅,青煙四起。
南宮初無力地跌倒在地。
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
他心心念念想要報仇的皇兄卻照顧了他的母妃多年。
他癡愛了多年的婉兮隻不過是當日變成婉兮模樣的虞兮。
而對他癡心一片的虞兮隻是將他認作了自己的皇兄。
真是可笑,真是造化弄人。
他苦笑地跌坐在大雨裏。
這些年自己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虞兮!皇兄!
他不斷地敲打著泥濘的地麵,任憑那些碎石紮進自己的掌心。
腦海裏隻有一個聲音:他們死了,他們死了!
一個為心愛之人而死,一個為救自己而死。
瓢潑大雨下,沒有人聽到他心碎的聲音,他卻聽到了。
那樣清晰,那樣痛心。
“原來,他救我也隻是因為我和她有著相似的遭遇,可我卻癡心妄想地想要占有他,殺了婉如,殺了婉兮,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到頭來卻也隻是個局外人。”牡丹夾雜著苦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可他為什麼不殺了我呢?”
“我想南宮末定是想若是有人遇到了虞兮,也希望別人能像他一樣,寬容地待你。”非墨白靜靜看著遠方,那裏沒有雨點。卻有一抹紅裙。
可是他死了,這個答案她永遠也沒法知道了。
她從魔鏡中飛出,朝著那抹紅裙而去。
她想她想起了,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想起了自己是天宮裏的牡丹仙,想起了自己是犯了天條被罰下界受人間之苦。
而遇見他不過是自己所要度的一個情劫罷了。
隻是她還是錯殺了他。
“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會死的,他的陽壽已盡。”一個妖媚的聲音響起。
“不能救他嗎?我願意拿我的仙壽來換他的性命。”
“我欠你的已經還了,魂飛魄散之人是不能複生的,你當人人都是那個瘋子嗎?”
牡丹知道瘋子說的是誰,於是再沒有說一句。
非墨白朝著雲朵後點了點頭。
南宮末的魂魄已經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他知道閻如玉此行是來接牡丹的。
沒有人去在乎牡丹去了哪裏,正如此時的南宮初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虞兮還沒死,你若趕得上,興許還能救她一命。”
悅己說完,南宮初飛似的奔跑在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