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釋然了。
他的怒意來自何方。
他的心疼又是來自何方。
終究不過是一個婉兮。
就在她沒入黑暗的那一瞬間,一枚飛鏢從她的發絲上方飄過。
她猛然摔倒。
“簌簌蔌。”
又是三枚。
如果她沒有摔倒,她可以想象那三枚飛鏢此時在自己身體的哪個部位。
她苦笑地看著水閣盡頭的男子,心如刀割。
她到底算什麼?
贗品?工具?哪怕一個替身都不如吧。
看著鏡中那張滿是淚水的臉,她默默擦幹它,告訴自己贗品也好,工具也罷,這都是命。
做一個靜止的贗品是手藝人的技術。當一個會走會跳會說話的贗品,卻是由贗品本身的質地決定。
而見證贗品是否逼真的那一刻終於到了。
如果要找一個比照顧了婉兮十幾年的嬤嬤更加了解婉兮的人,那一定是婉兮的爹娘和妹妹——婉如。
虞兮被送到了丞相府裏。
她帶著婉兮的人皮麵具,將身子裹在精致的鬥篷下麵。
臉上精致的妝容將其襯托地雍容華貴。
她沒有來過丞相府,也沒有見過婉兮的爹娘和妹妹。
但是在畫裏,展現了這一切。
她努力回想著腦子裏的那些畫麵。
大方得體地走下轎子,被一個丫鬟攙扶著走進丞相府。
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帶著笑意,忙上前相迎。
見二人還要行禮。她急忙假意嗔怪道:“爹娘,哪有見了自家女兒還有行禮的道理?”
“你現在身份可不一般,是貴妃娘娘,我身為臣子,自然是要行禮的。”丞相大人喜上眉梢。
“現在是家中,爹爹不必拘禮,而且女兒是偷偷跑出來的。”虞兮輕聲說了一句。
“你這孩子,怎麼就偷跑出宮。”丞相夫人皺著眉頭,口中責備著她的不懂事,眼裏滿是寵溺道,“都嫁人了,還這般讓人不省心。”
“娘,這不是想你和爹了嘛。再說皇上也是允許了。”虞兮摟著丞相夫人。三人快步走進屋內。
屋內是早已準備好的飯菜。
虞兮看著豐盛的菜肴,一邊感歎婉兮有這樣好的爹娘真是好福氣,一邊笑道:“這一看就是娘的手藝,知道兮兒愛吃什麼。”
“夫人一早就知道娘娘您要過來,所以早早就去了廚房,說要為您親自下廚。手還燙傷了。”一旁的丫鬟說道。
“娘。”虞兮抹了抹眼淚,看著身邊丞相夫人的手,嗔怪道,“怎的這般不小心,若是下次還這般傷到自己,女兒就不回來了。”
“這大喜日子,說什麼喪氣話。”丞相大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來,快吃飯。”
“我瞧瞧,是誰來了,吃飯都顧不上本小姐。”門外突然響起一聲略顯稚嫩的聲音。
虞兮聽著這聲音,猜測著來人的身份。
本小姐?
應該是婉兮的妹妹——婉如。
虞兮轉身看著一身粉色衣裙的婉如,立馬站起身來,拉住她的小手道:“妹妹,幾日不見,越發出落地好看了。”
“姐姐,這才去了宮裏幾天,就這般能說會道了。”婉如無奈地歎了口氣道,“看來這宮裏還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別胡說八道。”丞相大人瞪了一眼婉如。
虞兮一臉尷尬地望著婉如,心想難道是自己說錯了話?
而後她看見丞相夫人一臉尷尬地與她輕聲說道:“你爹有意讓你妹妹也進宮侍奉皇上,你妹妹許是不願。”
原來如此,這萬千女子都想嫁進宮去。竟然還有女子不想進宮。
她多看了兩眼婉如。
婉如一臉茫然地看了一眼她道:“姐,你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飯粒嗎?”
“沒有。”虞兮笑了笑道,“我在想,能有誰能把你收了。”
婉如的臉上瞬間就紅了一大片,她害羞地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不是知道的嗎?上次你還說過會幫我的呢?”
知道什麼?
虞兮一臉茫然,這些嬤嬤和南宮初可都沒和她說過。
這會兒,她也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