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個人的樣貌可以改變。但是眼裏的情意不會變。
有人說,一個人的氣質可以變化,但是脊背的溫度不會變。
那熟悉溫暖的適感讓悅己感到久違的安心。
曾幾何時,或許她也這般貪戀過某人的脊背吧。
月影星辰下她夢到了師父。
那個永遠都會逗自己玩樂,卻無法正經的男子。
他永遠遮著麵,不讓人知道他的長相卻還總臭美自己長得傾國傾城,仙人之姿。
真是讓人無語卻又無可奈何。
可又莫名地讓悅己覺得很安心,有師父在的日子真的很愜意呢。
非墨白也一時間陷入了恍惚。
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背悅己的時候。
那個時候,悅己並不叫悅己,隻是個天真可愛的妙齡少女。
他也是個放蕩不羈的男子,自是瀟灑豪邁,不知愁知味。
那日也如今朝這般皓月當空,星蒙如塵。
酒醉後的她少了白日裏的劍拔弩張,多了份多愁善感的婉約,平日裏時常見她提到別人的名字,他並不以為意。可那時聽著她口中呢喃著那個名字時,心中卻有著一股莫名的怒意。
之後他做了什麼?
幾百年過去了,他仍記憶猶新。
想到此,他伸手輕輕觸碰了自己的雙唇。
當時的他就是用手下的唇附上了她的唇。
那種柔軟微濕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唇上,或許在當時他就該懂了,他喜歡她。
當時的他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吻了她。
或許永遠他也不會有機會告訴她了。
非墨白將手放下,摸了摸悅己淩亂的頭發後歎息一聲。
似乎是有意放慢步調,他走的很慢。
微弱的月光下,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狹長的影子被不斷地拉伸和壓縮。
隻是悅己的影子很淡。
讓人忍不住去心疼。
漸漸地,非墨白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的影子被遮住了。
“既然來了,又何必跟著。”
他的聲音尖銳鋒利,少了之前的溫柔,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
月光下,隱隱走出來一個人。
白發紅衣,正是陰間的王——閻如玉。
“怎麼。不怕她醒來看到我嗎?”
她的聲音依舊三分邪氣七分調侃,如同深夜裏妖媚的狐仙般令人神往。
“她睡了。”非墨白淡淡看了一眼悅己,眼神轉而柔情似水,聲音也像是從清水裏洗滌過一般帶著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清新。
“何事?”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隻是將目光停留在熟睡中的悅己身上。
“我知道你去了皇宮,也知道你要做什麼。”閻如玉睜著好看的眉眼,並不在乎他在看哪裏,隻是聲音因歎息而變得空靈虛浮,“早年群芳司一位小仙因動了凡心被貶到凡間,受苦三百年,如今期限已至,正是大劫之時,你若遇到了,就放過她吧。”
非墨白淡如水的眉眼仿佛聽到了倍感新奇的事物,微微濃鬱了許多,轉而看向她道:“小仙竟然也能勞煩你親自跑一趟凡間。你可知你要離開地府是要染三千銀絲的。”
“早些年裏,欠了她的情,便是三千銀絲,該還的還是要還。”閻如玉苦笑著看著非墨白,連同悅已單薄的身影也一並收進在那抹苦笑之中。
她這是在提醒他。
欠了終究是要還的。
非墨白沉聲應道:“彼岸花的果實可以恢複你的墨發。如果你還記得方法的話。”
看著墨白的背影,閻如玉苦笑道:“如果你還記得話,應該知道我這滿頭銀絲是為何白的。”
他說的很對,隻是來打聲招呼的事情,作為陰間的王,她大可以隨意打發一個勾魂使者,何須勞駕她本人親自動身。
但她還是親自來了。隻因她想見他,卻又不想讓他知道這份心意。
她看著自己的三千銀絲。
麵上並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腦海裏倒映出的是很多年前某人說過的一句話:你的頭發真好看。
可是那個人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