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兮知道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枯萎,卻絲毫不敢看銅鏡裏的自己。
如果自己死在他的麵前,他定會嚇到的,她想起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坐上太傅的位置,還是個年輕的書生郎。
一身的白衣纖塵不染,當他在月光之下看到忽然冒出來的她時。
麵對著白衣飄飄的她,他並沒有感到驚豔,反倒以為是鬼。
嚇得語無倫次的模樣真是可愛。
隨即她看著床榻之上堆得高高的衣服。
若真的死了,她會陪著他,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她驀地抬首,朝著燈火通明的屋子望去。
白衣女子看著匆匆歸來的頁淩軒,疑惑地問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下人看走了眼,以為有刺客。”頁淩軒披上那身藍袍,說道。
白衣女子心間升起不好的預感,見頁淩軒要離開,隨即問道:“都深夜了,你又要去哪裏?”
“我去祖師堂看看。”頁淩軒說道,“雖沒有發現刺客,但是總要去看看,才放心。”
“好。”隨即她看到那身已然穿破的藍袍,急忙拉住了他說道,“這衣服都破了,你還是換一身吧。”
“不了。”頁淩軒溫柔地一笑道,“這是娘子為我做的第一件衣服,我要穿一輩子。”
看著頁淩軒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白衣女子心間隱隱作痛,待頁淩軒走後,她才苦笑道:“我已經知曉,為何你還要一次一次地提醒我你愛的人是她。”
柔情似水的眸子轉瞬惡毒,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點點殷紅。
白言兮?白言夕?
你每每夢中叫喚的終究是她嗎?
她緩緩走至那個許久不曾路過的窗邊。
看著榻上的女子容顏蒼老的模樣,心間隱隱作痛,可是她看到那床榻之上的厚厚一疊衣服後,眼神再次變得惡毒起來。
姐姐,對不起。
我等不到你枯萎的那一天了。
……
塵生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手中是那已然成了兩半的紅色麵紗。
你究竟是妖還是人?
他心中淡淡想著。是否應該相信她?
即便她說的都是真的,光憑一盞人皮燈籠,又如何能夠證明那白衣女子就是凶手。
塵生想著想著,天就亮了,腳下的路也走到頭了。
原來已經到客棧了。
妙生看著他的身姿,慌忙地跑了過來,大聲說道:“師兄你去了哪裏?擔心死我了。”
“沒什麼,隻是去案發現場看看。”他驀地抬首才發現是自己的小師妹——妙生。
“十七呢?”隨即發現隻有她一人,再次開口詢問道。
“黎願師兄啊,早早回去了,還是衙役來尋他的,說是有新的案情。”妙生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新的案情,可是昨晚又有男子遇害了?”塵生大驚。若是昨晚遇害的,那斷然不是那女子所為。
“是個中年女子,具體如何我也不知。”
“中年女子?”塵生疑惑著沉思良久,也沒有說話、
妙生看著塵生手中的紅色麵紗,心間止不住地顫抖。
這?
真的就躲不過去了嗎?
我不信!
憑什麼我那麼努力,付出了那麼多。
而這一切對於她來說。
隻是命中注定,乖乖等著便好。
妙生的麵色瞬間慘白,正要說什麼,卻是看見塵生倏然轉身跑了出去。
隻留下自己的那聲“大師兄”仍舊眷戀著自己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