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相公,沒有說其他的,現在她是灼華,她要告訴她,她喜歡他。
如果還有遺憾的話,那麼就是一個叫灼華的女子從來沒有親口對她喜歡的半夏說一句我喜歡你。
現在她說了,她覺得好開心,盡管半夏還是不知道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半夏看著披著芍藥皮囊的灼華,覺得今日的她有些奇怪。為什麼總會說一些奇怪的話呢?
但是他沒有多想,他眼裏噙了笑:“我也喜歡你。”他學著灼華說話的模樣,看著她,認真地說道。
兩人深深對視著,灼華有些茫然,因為半夏說了五個字,卻沒有那兩個灼眼的字。
她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眼角終於是沒能承受住那滴沉重的淚珠,讓它流了下來。
半夏看著流淚的灼華,嗔怪道:“傻娘子,怎麼又哭了?”
灼華慌忙擦幹眼角的淚水,撅著小嘴說道:“哪有哭?”
“我知道,是眼裏進了沙子。”半夏笑著回道。
“嗬嗬。”灼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臉上再次染上了一層紅霞。
二人歡快地開始吃著飯,飲著酒。桃花樹下,青竹屋外。一對璧人,相視而笑。
這幾日,半夏感受到了芍藥的變化,卻比以往更愛她了,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幾日裏也發生了改變,他愛上了眼前的芍藥,他對之前芍藥的那種感情卻變得逐漸模糊。
甚至他都不記得自己究竟喜歡她什麼了。
日子並未如此幸福地繼續下去,直至終結之日的來到。
甚至灼華自己都沒有想到,哪怕隻有十天,老天都不肯憐惜賜予她。
正當她想著如果半夏看到芍藥死去,悲痛欲絕,尋短見怎麼辦的時候。
命運已經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紅花,白霧,青裙。
殘血,劍影,白衫。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左胸,異常赤紅的鮮血不斷從中流出。
順著那些血她看到了他。
自己的愛人——半夏將長劍刺進了她的身體。
她深深凝望著,沒有說一個字。因為那抹玄色道袍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眸子裏。
半夏拔出長劍,憤怒地喊道:“你這妖精,害死了我娘子,竟然還要來迷惑我。”
他的懷裏是那個已經死去多日的真正芍藥,身旁還站著那個老道士。
她瞬間明白,苦笑著。聲音卻因為心力交瘁而變得恍惚起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她的眼神裏終於隻剩下絕望和淒楚,然後就此緩緩倒在血泊裏,再也沒有起來。
緩緩閉上眼,眼裏的光景仍停留在之前的那一刻,似乎並未從那些甜蜜中抽離出來。
半夏極愛穿青色的袍子,因為上山采藥的緣故,他幾乎沒有淺色的衣衫。
但今日,他卻穿了一件素白色的長衫,看著很舊,應該是從箱底翻找出來的。
半夏神情落寞,不知道在想什麼。
灼華依舊一身青衫,在驟寒的天氣裏顯得極其單薄。
她望著半夏,輕輕替他披上了那件墨綠色的長袍。
“天寒了,莫要再感染風寒了。”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如同一把利劍刺在了半夏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