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果能這樣一輩子該多好。
眼角一滴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裏,原本苦澀的味道不知何時竟變得那般甜蜜。
晚風輕起,床前的竹窗虛掩著,窗外的桃花帶著還未散去的花香逐漸飄進了屋內。
可床上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灼華的發絲飄逸著很好聞的味道,讓人很安心,也許是這淡淡的桃花香讓聞了十年的半夏感到舒心和熟悉,所以她緊緊抱著灼華,吻上了那烏黑亮麗的墨發。
“芍藥,你知道嗎?”半夏忽然想起了那個伴了他十年的琴音,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牽起好看的弧度說道,“每當夜晚我睡不著的時候,我總會聽見一陣琴音,就從這個窗戶傳進來,傳到我的耳邊,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到底是誰在彈奏如此好聽的琴音。是男還是女,隻是聽了十年,卻一直沒有遇見這人。”
“後來呢?”這還是灼華第一次聽到半夏說到和她有關的事,不禁問道。
“後來我就養成了開著窗的習慣,不知為何,聽著那琴音,我總是很容易入睡。再後來,那株桃枝就長了進來。說來也是極巧的。”
“相公,我不會彈琴,你會不會嫌棄我?”灼華倏地轉身,含著淚水看著半夏小聲地啜泣道。
可是我現今是芍藥,一個不懂琴藝的農家女,不再是那個會為你彈琴的灼華,從此以後,我都不能為你彈琴了。灼華一想到此,眼淚止不住開始流淌。
“怎麼會?我說這個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以後我不需要什麼琴音,隻要你——芍藥,我的娘子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就能睡得好。”半夏纖細的手指拭去灼華眼角的淚,捏著她的小臉說道,“不許哭了,我的芍藥娘子。”
或許半夏不強調那個名字,灼華也許能夠一直活著他愛著自己的幻想裏,但是那兩個字就仿佛夢魘一般無時無刻不再向她宣誓著這是她的東西,她的愛人。
她鬥不過她,因為她死了,也因為她也要死了。
灼華剛剛拭幹的眼角的淚水再次猛地湧了出來,像是決堤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
老天,讓我任性一次吧,就讓我為自己哭一次,這這一次。她的小聲啜泣漸漸變成嚎啕大哭,像是一個因貪玩走失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半夏看著嚎啕大哭的灼華,隻覺得大驚。她從未見過一個姑娘如此嚎啕大哭,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妻子,他驚慌地不知所措,又是拿手絹,又是拿水杯。模樣滑稽可笑。
“嗬嗬。”灼華看著他笨拙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怪道:“別忙了,我隻是覺得與你相遇,很幸運。”
“幸運的是我,娘子,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開心過。”半夏緊緊摟著灼華,看著那嬌豔柔軟的紅唇便吻了上去。
兩唇交融,親密無間,帶著別樣的風情,度過了漫漫長夜。
紅紗帳上兩人的剪影交織在一起,灼華看著熟睡的半夏,緩緩摸了摸他的眉毛,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近地看他。
以前隻覺得他長得很清秀,如今躺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精致小巧的五官,才發現原來他長得這般好看。
纖細的手指漸漸拂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臉龐,仿佛是在勾勒一副絕美的畫像一般。
看著那張近在遲至的臉,聞著舒心的草藥香,一切如夢似幻,窗外的天空已經亮了,和煦的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仿佛上天也在為他們祝福一樣。
能一直這樣看著多好。
灼華就這樣看著半夏,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突然半夏睜開了眼,抓著灼華停在半空中的手,就此朝著那張小嘴吻了上去。
“怎麼醒了?睡得不好嗎?”來自清晨的第一個聲音從半夏的口中流進灼華的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