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寶就怔了那裏,眼神中滿是祈求地看向李豐。
李豐這才後知後覺,原來她沒醉,原來她也並非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旬一,就讓他過來吧。吳寶這小子人品還是挺端正的,要是敢在你麵前露出任何不屑,我先宰了他。”
梅旬一道:“他喜歡的是那個我,而不是這個我。李豐,我不想自取其辱,除了你我誰也不相信。”
李豐透過麵紗撫摸著她那凸凹不平的臉龐,柔聲道:“沒人敢辱你,絕沒有。”
他走到吳寶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別讓她傷心,否則我饒不了你。”
吳寶急忙道:“不會,絕不會。”
李豐笑了笑,又道:“如果她罵你,就聽著。如果她打你,就忍著。男子漢大丈夫別再畏首畏尾了,錯過這個機會,保你後悔一輩子。”
吳寶點了點頭,深提一口氣,大步朝著亭子走了過去。
見到吳寶入亭,梅旬一自然少不了一頓責罵,但總歸也也不會真的傷了他。李豐暗暗放下新心來,踱步離去。
說起來,在他心裏梅旬一倒更像是一個妹妹。李一煙如今已是什麼事情都能獨當一麵的李姑娘,不需他太過擔心。陳瀟瞳則喜歡什麼事情埋在心底,李豐隻有一點點去猜,去探索。隻有梅旬一最為幹脆,她可以毫不考慮地說:你要幫我成為王境強者,我要成為陸地神仙,我要比太平道長還要厲害。不管是否出於真心,但這更像是妹妹對哥哥的任性。
這次出關他先來了桃花派,也正是擔心梅旬一會有心結。
離開桃花派,李豐前去了墓地。
一年前的瀟塗宗之戰,讓近千名弟子葬身於此,其中還包括薑大師與一木道長。他理應來此一拜。
來到薑大師墓前,他看到滿果正心事重重地坐在那裏。道袍本就素白,再加有周圍的環境相襯,難免會有幾分蕭索之意。
“想什麼呢?”他忽地開口問道。
滿果猛然抬頭,臉上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她嘩然跳了起來,叫道:“師祖,你都好啦?”
李豐笑著點頭,“全都好了,一根汗毛都沒少。”
滿果興高采烈地道:“我就說師祖最最最厲害了。”
李豐看向前麵的墓碑,道:“師祖一點也不厲害,否則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滿果道:“怎麼能怪師祖呢,都是天人又狡猾又陰險。”
李豐示意滿果坐下,而後道:“風雲派的掌門沒讓你當,心裏會不會生紙西的氣?”
滿果剛坐下,又急忙起身,道:“滿果不敢對師祖母有不滿不恭不敬之意。”
李豐再次示意她坐下,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但其中的道理還是要跟你說一下。掌門讓穆長來做並非因為你是女人,或者咱們瀟塗宗沒有女人當家的道理。而是你年齡尚小,諸多決策恐難以定斷,再加上你生性散漫,真要讓你天天被公事纏身,想必對你也是不好的。等有一天你若是真考慮清楚了,師祖可以幫你做主。”
滿果連連搖頭,道:“我做不來的,那麼累。我隻要天天能看一眼師祖就知足了。”
看著少女自顧自地羞紅了臉,李豐也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
離開墓園,李豐又踱步去了茅山派、幽幻派、儒生韓門。瀟塗宗一戰後世界震驚,世人首次見識到了天下第一宗的強大,但那一戰卻也給瀟塗宗帶來了無法磨滅的創傷。
薑大師與一木道長的身死,梅旬一的毀容,元貞的斷臂,哪一個不讓李豐心痛。
而最讓他心痛的是那個不吭不說的女孩。
舉目遠眺,在梧州市的南麵群山起伏,連綿不絕。黑龍死後化為萬鈞大山,繼續守護著生前的諾言。
李豐可以想象得到,黑龍死時小妹那絕望的呐喊,那無助的悲鳴。
他知道,自己有愧於黑龍,更有愧於小妹。
他也知道,他還不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