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葉這才想起,這個男人殺人確實還沒有出過第二劍。
他這才真正的明白,什麼是強者,什麼是不可超越。
柳風葉緊緊的攥著左手,指甲嵌入肉裏也渾然不知。身為武者,手腳難全,這說明他的武道也就此結束。
他的眼裏滿是仇恨,但這一刻他卻不知自己是否還能有報仇的機會。
如果能安然回到落劍原,他自然可以讓家族派出更多的精銳。但如今,家族還會為了一個廢人而大動幹戈嗎?
柳風葉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嶽一幹,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讓你償還今日的手腳之痛。”
回到孫家,黃千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哆嗦的孫陽英,輕聲道:“把這裏收拾幹淨,然後讓人把那小子送到京城柳家。隻要他沒有死在你手上,柳家便不會找你的麻煩。”
孫陽英匍匐在地,重重點頭。
陳家先有名滿天下的李仙人,如今又多了一位殺人如麻的嶽一幹,他孫家憑什麼還與陳家爭什麼關中之地。
恐怕就連秦西也是人家的囊中之物了。
就是今天能活著,已是萬幸。再看看滿地的殘肢,孫陽英沒有被嚇尿,這已是他幾十年養氣功夫的成果了。
這是個惡魔,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心中暗暗想。
黃千走到陳萍麵前,看了看已經稍小的雪花,沒有說話。
陳萍打了一個哆嗦,說道:“我冷……”
黃千這才想起陳萍身上除了他那件單薄的大衣,裏麵什麼都沒穿。
“萍萍不冷,咱們等會兒就回家。”
說著,他一腳把孫陽英粗魯的踢了出去,冷然問道:“剛才…你看沒有?”
孫陽英急忙把頭磕的砰砰砰作響,“老天作證,我一眼都沒有看過,真的沒有看過。”
看孫陽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黃千有所索然無味,擺了擺手,說道:“趕緊把這裏雜七雜八的東西給處理了,這大過年的,雖說見紅是好事,可這也太腥了。”
“萍萍,你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咱們該回家了。”
回家。
陳萍第一次覺得這個詞語那麼溫暖,尤其是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溫暖的幾乎讓她淚流不止。
她哽咽著點了點頭。
外麵的孫陽英如釋重負,急忙退去了。
黃千之所以留著孫陽英,一是知道孫家沒那個膽量綁架陳萍,二來也是想找一個清潔工。就算真的查起來,也有孫陽英頂缸,少了陳家的麻煩。
“你…你能不能也出去一下,我換衣服……”陳萍小聲說道。
黃千哭著臉說:“外麵很冷的,放心,我不看。”
也不知是可憐他外麵受冷,還是覺得他正人君子,陳萍沒再堅持。
陳冬雪在院子裏堆好了三個雪人,一個是她,一個是兒子,另一個是黃千。黃千手中插了一把掃帚,像是一個雪海茫茫中的劍客。
她的手凍的通紅,但她似乎並未發覺。
就在陳冬雪準備收工回屋的時候,大門打開,黃千與陳萍走了進來。
他走過去,捧著她的手不停的哈氣,笑道:“老婆,我回來了。”
陳冬雪輕輕點了點頭,問道:“紅色的雪好看嗎?”
黃千點了點頭,說:“好看。”
陳冬雪笑盈盈的,用冰冷的手摸著黃千的臉,說道:“那就罰你在雪地裏跪一晚上的搓衣板好了。”
陳萍站在門口,看著依舊是那副懦夫、怕老婆怕到極致的黃千,心裏第一次不再討厭陳冬雪。相反,她心裏如今更多的是羨慕。
這一天,大年初一。
陳萍第一次叫了一聲那個男人‘小姑夫’。
那個男人高興的手舞足蹈,在回來的路上背著她跑了一條街。
那個男人還說:
“以後誰再敢欺負萍萍,小姑夫就把那些人的頭顱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這一天,大年初一。
陳萍經曆了生死,經曆了冷暖。
她哭的像個淚人,叫著那個男人:
“小姑夫,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