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之後,淤血總算散開,臉色卻慘白一片。
“我去殺了那惡人。”
梅旬一含著眼淚,持劍就要衝上去。
梅溪紅拉住她,歎氣道:“不要胡鬧。不要說你,就是全盛時期的我,加上百花劍陣也決然不是他的對手。此人太可怕了,我從沒有見過如此可怕之人,當真是世間第一怪才。”
“那怎麼辦,他晚上可是要你……”
想到這裏,梅旬一更是不禁潸然淚下。
桃花弟子一向潔身自重,凡是沾了男女之情,或者破了身,都要被逐出桃花天穀。梅溪紅雖然年近百歲,卻的確是一個完璧之身。
這在外麵或許不正常,但桃花天穀的曆代掌門、長老,沒有哪一個不是如此。
“想要我的身子,他也配!”梅溪紅一臉嫌棄的朝著於百裏離去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接著她吩咐眾弟子千萬不要與於百裏發生衝突,否則這歹人一怒之下真的有可能殺光桃花天穀的弟子。
而後,又讓人好好安葬了那位慘死的宗師長老。
末了,她把梅旬一和攬香單獨叫到房間。
“旬一,攬香,桃花天穀突遭此難,的確是我所沒有意料到的。如今說什麼都為時已晚,我雖然已經向其他宗派請求了救援,但至今還沒人做出真正的回應。”
“可惡,那些人當初上山求藥的時候可不是這幅嘴臉。”攬香氣道。
梅溪紅慘然一笑,說道:“明哲保身而已。於百裏十招破陣,麵對這等強大之人,誰敢對之。”
梅旬一道:“既然那些人不肯幫我們,那不如動用軍隊的力量?”
梅溪紅果斷搖頭,說道:“當初我批準桃花天穀的弟子從政從軍,並非要用於這方麵,而是為了製衡其他宗派。江湖事,江湖了。這是江湖的事,一旦把軍隊牽扯進來,縱然可以挽救我們桃花天穀,但整個武道界卻也要亂了。”
“為了維護江湖最後的安定,哪怕桃花天穀不複存在,哪怕……我被淩 辱至死,也絕不能動用軍隊的力量。”
梅旬一不解,憤然道:“什麼江湖事,江湖了,這世間早就沒有江湖了……”
她哭得泣不成聲。
她不知道什麼江湖,她隻知道,若沒有解決之法,她這位亦師亦母的師父就要大難臨頭了。
攬香在一旁眼眶濕潤,也是暗暗落淚。
身為梅溪紅的師妹,她知道後者所守護的是什麼。
一個人尊嚴算得了什麼,梅溪紅守護的是武者最後的尊嚴。
梅溪紅擦了擦梅旬一臉上的淚,輕聲說:“江湖一直都在,就在我們心中……”
可梅旬一想說:
“我心中沒有江湖,我心中隻有你。”
這麼矯情的話,她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口。
梅溪紅從懷裏拿出一粒丹藥,說道:“這是李仙人臨走前所送丹藥之中夾帶的一顆,如果我沒猜錯,正是可以為我續命之丹。我雖不知此丹之名,但可以斷定,其品質堪比仙丹級別。”
“攬香師妹曾經吃過一顆李仙人的丹藥,若是再吃要麼沒有效果,要麼會觸碰天道。所以這顆丹藥,便留給你了。百年後你服下,可為你至少續命五十年。”
梅旬一淚如雨下,死都不接。
梅溪紅把救命的丹藥都給她了,這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
梅溪紅卻對梅旬一的態度視若不見,轉而又對攬香道:“如果有機會,代我好好謝謝李仙人。他的恩情,溪紅沒齒難忘。”
那一天。
有風,大風。
梅溪紅沐浴更衣,盛裝而出,宛如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
她走至一處桃花林忽地頓住了腳步,看著滿地的桃花,她喃喃自語道:
“我芳年十七在此栽種桃園,今年我已一百一十七。桃園啊,我來陪你們說話了……”
說完,長劍舞動,血染桃花。
那些本就鮮豔的桃花,那一日紅的就如著了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