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袁滕拉著張桃的手,在偏屋的**上痛得直哭:“好痛,好痛,”,產婆在邊上一直說著:“用點力,呼吸,再用點力,”
劉江焦急的在外麵的堂屋等著,坐也不安,站也不安,隻一個勁的抽著煙。
袁滕大叫:“生出來了沒有?啊,啊”,產婆說:“再用點力,頭出來了,頭出來了,”袁滕再一用力,小家夥就從袁滕的肚子裏生出來了。小家夥一出來就:“哇,哇嗚……”、袁滕麵色蒼白,像是虛脫了一樣,劉江聽到了小家夥的聲音,露出了初為人父的興奮,樂得在堂屋直跳,然後衝進偏屋,進去,看著產婆包裹這個小東西,產婆說:“是兒子,是兒子。
劉江正打算問,聽到產婆說是兒子連忙說:“謝謝你了,謝謝你了,”產婆也笑嘻嘻的,不一會兒把小家夥送到劉江手上:“來,抱抱看。”劉江輕輕接過來,像是抱一團豆腐一樣,生怕碰碎了這個小東西,嘴裏不時念叨著:“兒子,兒子,哈哈哈哈,兒子,兒子,好安逸,嘿嘿,嗬嗬”,劉江此時像個小孩,什麼都忘了,直到聽到袁滕的聲音:“劉江,劉江”,劉江聽到後馬上抱著兒子來到c邊,輕輕放到袁滕旁邊,說道:“你看看,這個就是我們的兒子,我已經想好了名字了,就叫劉天浩。”
袁滕聽著,再看著邊上的兒子,便輕輕喚著:“天浩,天浩乖。”小家夥此時睜著眼睛正看著這個世界上所有令自己新奇的東西。
天浩出生後,計劃生育也沒辦法,最後以罰款八百處理了這件事。三年後,天浩長得水靈靈的,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白白的皮膚,幹淨得像一張紙,全家人都非常疼愛這個又乖又聽話的小孩,鄰裏鄉親都誇這小孩長得真英俊,有很多人還說長得像個小女娃兒一樣,劉江夫妻聽到別人的誇獎總是忍不住心裏偷著樂,不過袁滕其實一直想著再要個女兒,一兒一女是農村人覺得最幸福的家庭。一年後,劉家二兒子天賜出世,給原本就挺幸福的家庭又帶來了一個值得更幸福的理由。
雖說有了兩個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可是改革開放不久,農村的收入真的不理想,袁滕為了讓全家人過好,總是想盡各種辦法來,比如把幾個青椒剁碎放點鹽放點味精拌著吃,常常幾個青椒就能吃上一整天了,按照農村的習俗,三天逢一次場,也就是每隔三天家裏會有一次肉吃,農村的喊法就是打牙祭了,每到這樣的日子,天浩總是樂得開花,天賜還小,還在袁滕的背上背著,沒事就吵著:“媽媽,我要喝奶奶,媽媽,我要喝奶奶。”。
天浩每次看著弟弟這樣叫,總會忍不住問袁滕:“媽,我小時候有沒有吃奶奶?”
袁滕總是笑著說:“你沒有吃奶奶,你是喝米湯長大的。”天浩聽著這裏,總是嘟著嘴說:“不公平,弟弟都吃奶奶長大的。”
袁滕看著天浩這樣,總是忍不住笑,逗這個兒子就是目前家裏人最開心的事了。劉江為了全家人的生計也到處想辦法,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做小生意,每到莊稼成熟時,就是劉江最忙的日子,把鄉裏的各種成熟的果實收集起來,再找輛大車拉到城裏去賣,每拉一車總會有一百來塊錢賺,一開始劉江總是把賺來的錢拿來貼補家用,直到後來……劉江白天做生意,晚上就跑到茶鋪去了。
有一次,袁滕帶著小兒子回娘家看袁父袁母,天浩就跟著劉江,劉江把天浩帶到茶鋪去,讓天浩在邊上玩,劉江就在那裏打牌,牌局是這樣的,每個人發十張撲克,每一張值兩元,麻牌打的是推倒胡,倒牌就一張撲克牌,十張輸完就花錢給贏撲克牌的人買,最後再算一次賬。天浩就在桌子邊跑來跑去,一會兒又看看劉江放在麻將墊子下的撲克牌,天浩大概猜到輸了撲克牌就是輸了錢了,所以每次看到爸爸的撲克牌少了,就跑到旁邊桌子下拿一點過來補上,直到爸爸打完牌,大家把撲克牌拿出來一看,發現撲克牌太多了,沒有人說得清楚到底怎麼了。有一個瘦高個的男人似乎動怒了,因為他的牌不下四五十張,張口就罵:“你們幾個哪個缺德玩意兒,搞什麼飛機,老子打一晚上現在贏個屁啊贏?”,說完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天浩,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加了撲克牌在你爸的本錢裏?”
天浩看著瘦高個兒,一言不發,有些害怕地看著瘦高個兒。劉江這時候也不說話,瘦高個問劉江:“現在怎麼辦?”
劉江說:“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兒子拿了牌過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我還不知道怎麼辦。”
瘦高個氣得臉紅脖子粗,氣找不到地方出,另外兩位玩家現在也懵了,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把茶鋪老板叫過來:“老板,你說這怎麼辦?”,老板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說:“怎麼辦,這事還不是隻有算了,一個小娃娃,你能拿他怎麼樣?”瘦高個兒還不服氣,對著天浩吼道:“你有沒有拿牌給你爸,說!”天浩還是一言不發。突然瘦高個兒把牌桌掀翻了,劉江連忙把天浩拉到一邊,怕傷到天浩,瘦高個兒破大罵:“算我他媽倒大黴了,打牌,打你媽b,帶個小孩兒來打牌。”
劉江此時理虧,也隻好一聲不吭。瘦高個兒罵完,拍拍屁股就氣衝衝地走出花鋪,另外兩位玩家反正也說不準自己是輸是贏,也就就此作罷。此事結束後,劉江就帶著天浩回家,回家路上劉江看著天浩說:“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天浩本來以為爸爸會表揚自己聰明,想不到爸爸反而叫自己別再做這種事了,於是委屈的感覺一湧就出來了,突然就哇哇大哭起來:“我看你牌少了,就給你添點牌,知道你輸了,爸爸,你別打牌了嘛,我在旁邊一點都不好玩。”劉江看著天浩這樣,不忍再責備,也沒法有心情表揚,就把天浩抱起來,扛在肩上回家了。
第二天袁滕回家了,天浩想著昨晚的事,又想著爸爸,還是沒有告訴袁滕,直到忘記這件事……
兩年後,天浩五歲,天賜兩歲,兩兄弟一起在房子外的壩裏玩鐵環,也不知道天賜從哪裏弄到的鐵環,在壩裏滾啊滾,高興的滾啊滾,天浩似乎對鐵環沒什麼興趣,但看著弟弟玩得這麼起勁,也想試試,但不是因為喜歡,天賜呢就像個野孩子一樣,兩歲多一點就已經透露出了一種大男人的野性,做什麼事總是蠻幹,天浩給他說什麼,他也都不聽。劉江心裏偏愛著天賜,因為天賜嘴特甜,看著爸爸,總是說:“爸爸帥,爸爸最帥。”
劉江每每聽到天賜說總會小激動回一句:“我的崽兒,嘴好甜啊”,說完也總是抱著天賜親天賜的小嘴,親完也總是加一句:“嘴好細滑啊,像魚嘴一樣。”
天浩看著爸爸和天賜,心裏總會有點說不出的滋味,記憶中爸爸從來沒這樣對過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爸爸更疼弟弟多一點,想到這裏,天浩不敢再往後想,也想不出什麼,看著弟弟還在壩裏滾他的鐵環,就對弟弟說:“讓我滾一下,天賜。”
天賜看了看哥哥,說:“好,就給你滾一次。”天浩就拿著鐵環滾了一圈,一圈剛滾完,天賜就搶過鐵環,看著哥哥說:“說好隻滾一次。”
天浩看著天賜,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本來不想滾鐵環,但還是激起了想再滾的想法,無論天浩怎麼說,天賜就是不給,天浩急了,把弟弟按到壩裏,兩個人就打了起來,天賜才兩歲,可是力氣卻很大,一點都不會輸給天浩,兩個人就在壩裏打滾,直到袁滕聽到動靜從廚房跑出來拉開兩個人,一邊拉一邊說:“天浩,你是哥哥,你要讓著弟弟嘛,你要大點得嘛。”天浩也是氣不打一出,邊哭邊對媽媽說:“我想玩一下鐵環而已,他就是不給我玩,他從哪來的鐵環?我也想要。”
袁滕猜到可能是劉江給天賜買的鐵環,就對天浩說:“弟弟是撿到的鐵環,你這麼大了,就不要給弟弟爭了,你要聽話哈。天浩最聽話了。”每次聽到袁滕誇自己聽話,天浩的氣瞬間就會消下去,並且總在心裏想著,一定要做個好孩子,一定要做袁滕的好兒子。於是天浩就不和天賜計較,一個人跑到屋裏去玩別的去了。
袁滕這時候就會問天賜:“你怎麼不讓哥哥玩一下鐵環?”天賜說:“這是我的,不想給他玩。”袁滕看著天賜小,也就不多說什麼,但是她知道,天賜可能不好管。
一段時間後,天浩在村裏何大富家玩,何大富家有一個瘋了的母親,天浩也是無意間聽袁滕說:“天浩,你去何大富家千萬不要上樓,她媽媽是個瘋老太婆,全身都長爛瘡。”天浩聽著袁滕這樣說總是記在心裏,有時候會無意間看到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在何大富家樓上,天浩想看清楚這個女人的模樣,可是心裏害怕,雖然每次遠遠地看著,卻從來不敢靠近,每次去何大富家玩,總是隻在何大富家的樓下玩。天浩之所以喜歡來何大富家玩,是因為何大富家有電視機,自己家裏沒有,可以到何大富家看看黑白電視,雖然看不懂,但聽聽電視裏唱的歌,天浩覺得自己快樂極了,何大富家有兩兄妹,何大富和何小妹都特別喜歡逗天浩,每次看天浩來總是笑嗬嗬的,捏捏臉蛋,捏捏小胳膊,天浩覺得這兩個人都喜歡和自己玩,雖然他們比自己都在大十來歲,但還是喜歡他們,更喜歡他家的電視機,尤其是當有一首歌唱起來的時候,那首歌是這樣唱的:“嗬嗬嗬,嗬嗬嗬,西湖美景,三月天呢,春雨如酒,柳如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