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他話中的滑頭,謝夫人不削地哼了一聲,卻也心如明鏡。
兒子謝洛白方帶兵駐紮雍州城,一山不容二虎,就算謝洛白不主動找人,陸承宗領導的華興社也不會咽下這口氣。雖說謝陸兩家也算姻親,可是現在三妹不在了,陸承宣又是那副樣子,陸承宗未必會給謝家麵子。
現在雲卿回來了,倒對兩家的關係有所緩解。
一行人把溪草送上陸家的汽車,謝夫人難免又是一番千叮萬囑,見溪草始終心不在焉,隻當她思念父親,也不好再耽擱。
車門一關,溪草雙眸中的恨意再難掩飾。她盯著副駕上陸榮坤的背影,目光晦澀難明。
這張臉,便是化成灰她也認得!若不是他,自己怎會流落慶園春,又怎麼會和妹妹潤沁骨肉分離。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亂世竟還是惡人得誌。
六年前,欺淩弱主的家奴劉世襄,揮霍完姐妹二人的家產,恩將仇報把二人發賣後,搖身一變竟在雍州城站穩了腳跟,成為了那有權有勢的巡捕房探長陸榮坤。
還諷刺地混了一個大善人的名號。
多麼荒唐!多麼可笑!
真是天瞎了眼!!!
不過老天亦是開眼。
溪草唇邊曼出一絲冷笑,她南下雍州的目的正是眼前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輾轉得知了家奴劉世襄人在雍州,茫茫人海本沒有方向,不想這人竟就這樣送到了她麵前!
牙齒咯咯作響,溪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她永遠忘不了九歲的自己從昏睡中醒來時的絕望和彷徨,那時候潤沁才七歲,她又那麼愛哭,一想到她找不到姐姐無助害怕,溪草就心如刀割。
六年了,六年了!
溪草想仰天大笑,既然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她自然要為自己和妹妹討回公道。
興許是溪草的視線太過犀利,陸榮坤往後視鏡看了一眼,對上溪草的雙眼,卻是一愣。
“雲卿小姐在看什麼?”
“哦,沒有……”鏡中的少女無措地絞著手指,似乎因為被當場抓包,紅著臉靦腆道。
“隻是剛剛發現陸叔叔似乎慣用左手……”
陸榮坤一愣,釋然笑道。
“是啊,陸叔叔是左撇子,很少見吧,好多人看到也覺得奇怪呢。”
“是啊,確實少見。”
少女重複了一遍,小白兔一般無害可愛,若寒梅初綻,看得陸榮坤流於事故的眼中霎時放空,一陣恍惚。
被他不加掩飾地盯住,後座上的少女不明所以。
“陸叔叔,難道我臉上……有什麼嗎?”
陸榮坤訕訕地移開眼,末了卻還是忍不住撇了最後一眼。
“雲卿小姐看起來有些……麵善。”
“自然。”溪草語氣純真,“表哥們都說我和姆媽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