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側的傅鈞言露出惻隱之色。
傅鈞言也算慶園春的常客,溪草此前專替樓裏姑娘做跑腿雜役。
印象裏這丫頭總穿著老式的灰藍夾襖,壓低腦袋竄來竄去,像個躲躲閃閃的小耗子,沒人稀罕多看一眼,若非今日開臉,竟不知她原來是個美人坯子。
一向憐香惜玉的傅鈞言忍不住道。
“謝二,你也調查過了,這丫頭九歲就被人販子賣進慶園春,來路清白,並不是徐巍山的間諜,做這樁事,不過是為了擺脫那老色鬼,其實也怪可憐的……”
聽見傅鈞言為自己求情,溪草馬上爬到他腳邊,邊哭邊抓住他的褲腿不放。
“傅少、求傅少救救我!”
傅鈞言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有些不知所措,隻得彎腰去扶。
“哎,這事我說了不算,你……”
話未說完,便覺眼前一花,迎麵撒來的黃沙猝不及防鑽進他眼中。
刺痛之下,傅鈞言本能地閉眼去揉,脖子卻被一股力道猛地鉤住,待他回神,尖銳的金釵尾端已抵住他的太陽穴。
“放我走,否則我立刻刺下去!”
溪草坐在地上,細弱的手臂緊緊勒住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眼眸冷靜又狠厲,與方才可憐且無助的弱女判若兩人。
幾十把手槍紛紛拔出,黑洞洞的槍口全都對準了她。
一不做二不休,溪草手中的金釵毫不猶豫往裏送進一寸,滾熱的血珠滴落,傅鈞言遍體生寒。
“你……”
謝洛白抬手示意何副官帶人退後些,自己慢騰騰地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望著她。
“你故意讓金釵滑落,又借磕頭順勢藏於袖中,左手不忘抓住泥沙做掩護,倒是考慮周全,這招本準備用來對付我吧?但沒有十足把握,你不敢貿然出手,還好傅鈞言傻乎乎跳出來,給你送了人頭。”
傅鈞言聽了,氣得瞠目結舌。
“謝二!你既然看出來了,怎麼不早點阻止!我好歹是你的表弟!還有人性嗎你?”
謝洛白沒有理會他,繼續問。
“剛才你的眼睛多次瞟向何副官腰間,難道是想奪槍不成?你會用槍?”
溪草沒有回答,她的心劇烈狂跳,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謝洛白看穿了她,就像逮住老鼠的貓,會故意先玩弄一番,再撲上去一口咬死。
她意誌開始動搖,失去了方才當機立斷的冷靜。
分神間,手肘一麻,金釵脫手飛了出去,釘入黃沙之中,同時,傅鈞言掙開了她的桎梏。
溪草還不待反應,就被謝洛白反扭雙臂提起來,牢牢禁錮在掌中。
男人四肢修長,並不如何健壯,力量卻大得出奇,她狠命咬牙不叫出聲,絕望地閉上雙眼。
“傅鈞言說你不是間諜,我看你倒有當間諜的潛力。”
說完,謝洛白冷笑一聲,像扔小雞仔般將她拋給何副官。
“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