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溪草自其被軟禁後第一次見他,中間隔了差不多一月,謝旌文整個人枯瘦了一圈,和之前微微發福意氣風發的狀態區別甚大,像極了燕京煙柳巷中的鴉片鬼……
這個發現讓溪草不禁一愣,見他被護士們推進病房,都沒有回過神來。
幾人在病房中略坐了一會,聽護兵道謝令文到了,謝信周從座上站起,叫上謝洛白先離開了。
謝旌文直到下午三點溪草離開醫院時,都沒有醒來。謝明苒陪著溫夫人,謝夫人則表示要去小洋樓看看兩個孩子,和溪草先走一步。
“你們還是搬回來住吧。”
謝夫人拿著撥浪鼓逗弄著長纓和長安,望著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眉間的愁色才逐漸消散。
“虞園統共就那麼幾個人,你們和孩子走了,更顯冷清。現在旌文又出事,我看弟妹打擊不淺。我和她雖是姑媳,可平素說不上幾句話,你舅舅那些姨太太也少有和她走得近的,反而是你,你舅母還能和你說說心裏話。你勸勸洛白,一家子都到虞園,人多一點,大家也歡喜。”
搬到小洋樓,遠離了虞園的是非,同時也順理成章地把身邊人篩檢了一遍,避免了亞曆克斯的人馬。可溪草卻忽略了虞園中的謝家,現在想想似乎太自私了……
於是溪草很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謝夫人喜不自禁。
“我今天晚上就讓素菊帶人把凝碧閣收拾出來,你們如果不放心孩子離得太遠,就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左右鴛鴦廈離那裏也近,我每天散步過來也方便。”
上一次保皇黨就是從鴛鴦廈帶走了長纓和長安,謝夫人一直自責;再在孩子身世存疑時,和兒媳有了生分。是以,主動提出,力圖挽回彼此關係。
溪草怎不知她心思,教導學說話快的長纓叫謝夫人一聲祖母。
這樣音調相差甚大的詞彙,顯然難倒尚未足歲的小嬰兒,看他張著嘴手忙腳亂的懵懂模樣,謝夫人心疼。
“孩子還這麼小,別為難他。”
哪知話音剛落,便聽長纓含混地吐露出“奶奶”二字,婆媳二人都很激動,長安看到自家哥哥被兩個大人關注,也不甘落後,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長安也會說話了!”
謝夫人喜不自禁,想來抱孫女,又怕溪草多心。猶在糾結,嬰兒兩隻小短手已經搭在了她肩膀之上。
溪草笑著把女兒送到謝夫人懷中,自己則抱起長纓。
“姆媽照顧兩個孩子甚是用心,我們也非常放心。隻是我和洛白最近發現虞園中還隱藏了一些探子,在那些毒瘤尚未拔除之前,兩個孩子和我們一起住,也相對安全一些。”
漠城的保皇黨,對天真的謝夫人衝擊極大,聽聞虞園中還暗潮洶湧,謝夫人臉色都變了。
“既是如此,你們就不要搬回來了!”
“眼下虞園中一團亂麻,正是用人之際,再說舅舅舅母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隻獨善其身。”
謝夫人很是感慨。
“都怪我這些年兩耳不聞窗外事,都不能替你和洛白排憂解難。”
溪草安慰她。
“姆媽能過得開心,便是我和洛白最大的心願。姆媽隻當一切都不知道,以免打草驚蛇。”
吃過晚飯,溪草便安排司機送她回了虞園。她坐在沙發上,等謝洛白回來。因閑著無聊,便拿起手中的棒針。
這是一件男士的背心,還在淮城時,謝洛白看到溪草為兩個孩子織的小衣服小襪子,竟然吃起了孩子的醋。溪草哭笑不得,於是答應給他織一件毛衣,可到底學藝不精,都已經秋意漸濃,還沒有織完一半,於是為了進度自然而然地舍棄了衣袖,把毛衣變成了背心。
前些天溪草眼睛受傷,在家閑著無聊就織毛衣,除了轉角換行請桑姐幫忙,都一路盲織,倒也效率飛快,再織幾行,也能完成了!
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桑姐也拿了毛線下來,和溪草兩個各自占據沙發一角織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