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鎖住鄭金花臉。
“原來是你,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鄭金花波瀾不驚。
“陛下囑咐奴婢照顧格格,奴婢不敢忘。也想救穆大人於水火,隻是到底身無長物,讓大人受苦了。”
穆騰哼了一聲,又把目光落在溪草麵上。這才發現她雙眸中布滿血絲,麵色更是蒼白如紙,心中疑惑更濃。
“四格格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敘舊吧?”
隻見溪草淒惶一笑。
“穆騰,皇上把兩個孩子都帶走了,還附信說明了真相,我現在在謝家已無容身之地,今後還不知該至何處。你能不能幫我,讓我見見兩個孩子,哪怕隻有一麵,也行……”
這聲音說不出的淒楚,若一粒粒雨點敲打在穆騰的心坎上。
一直以來,他都傾慕誓死效忠的婉珍公主潤沁,然驕傲如潤沁,根本毫不掩飾對他的輕慢,他也知高攀不上,便安分守己地守在她周圍。
自潤沁被謝洛白殺了,這個和五格格肖似的女人再次出現在穆騰麵前。說真的,他不是沒有生出替代之心,隻是最後的結果又一次殘酷地讓他壓下了內心的肖想。
夢中出現無數多次的臉,不是頤指氣使的吩咐,便是冷漠無情的疏離,到了最後,穆騰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喜歡上那張臉,還是愛上了她們中的其中一人。
可無論哪一次,他都沒有在這張找不出瑕疵的麵頰上看到示弱二字,以至於知曉溪草的手段,還是讓他根本生不出拒絕之意。
畢竟,服從婉珍公主,或者說……這張臉,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穆騰深吸了一口氣,穩下心思。
“咎由自取!皇上對你一往情深,你卻心照溝渠,企圖讓皇家血脈冒充他人子嗣!你如果知錯悔改,我便安排你和保皇黨見麵,至於皇上如何處置你,你便自求多福吧!”
果然如亞曆克斯所言,穆騰能接應上蓉城的保皇黨!
溪草心中大喜,麵上卻佯做猶豫。
“我已經無臉見皇上,隻消看孩子們最後一麵即可……”
她的糾結,讓穆騰理所當然理解為溪草擔心被廢帝責罰,不知不覺間就放鬆了對溪草的警惕,一個被愛人嫌棄,走投無路的女人,還能有什麼折騰呢?
冷笑一聲道。
“你畢竟也是小皇子和小格格的生母,宮中現在又沒有拿得出手的女人教養孩子,你放心,皇上再是震怒,就算看在你誕下龍嗣的份上,也會饒你一命!”
聽罷,溪草狀似鬆了一口氣。
“那就勞煩穆大人了。”
蓉城西北角一處叫寬知街的地方,從前乃是盧姓族人的居住地。因前朝末年,蓉城爆發疫病,盧氏族人幾乎全軍覆沒,僥幸存活的後人,埋葬了先人屍骨,便把宅子變賣了出去。
然那一場災難讓蓉城人記憶猶新,幾乎沒有本地人願意接手,盧氏族人消耗不起,便舍了舊宅離開家鄉。近年南北戰爭頻繁,久而久之此處就變成了外來落魄戶的落腳之地。
街道長約百米,左右巷道縱橫相接,剛下過一場雨,居民們散養的雞鴨鵝踩著泥水在地麵上撲騰,成群結隊路過院牆之外時,拴在欄柱上的大黃狗便伸長脖子汪汪大叫,引得一片的看家狗都此起彼伏叫出聲來。
一個頭戴氈帽的男人貓著手經過巷口的糖水鋪,花了一角錢向打著瞌睡的看爐小姑娘買了一碗糖水。
小姑娘看他穿得落魄,本以為他會把糖水遞給身後用鬥篷裹得嚴實的女人,或是和她共同分食了。這樣的窮苦夫妻,在寬知街屢見不鮮。
哪知此人把糖水往地上一倒,便把倒扣的碗送還回來。
小姑娘一愣,下一秒看清了他遞碗的手勢,不由一改顏色,從斷了一條腿用石頭墊腳的竹凳上站起。
“兩位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