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草一點頭,鄭金花就走上前來,攤開雙手,一麵展開用紗布包住的藥渣給眾人看,一麵解釋。
“這藥渣裏出了珊瑚,還有一味烏頭、一味肉蓯蓉,不在喬大夫開的藥方裏。而藥方裏的貝母、半夏、白及都和烏頭相克,所以問題不是出在那多出來的珊瑚上,而是這烏頭。丁香急於掩埋證據,正說明是她下的藥。”
雖然證據確鑿,但溫夫人還是不相信。
“這怎麼可能呢!說別人我信,但是丁香,她絕不會害大帥!”
丁香是謝信周十多年前,帶三姨太上梨園聽戲,路上順道從人販子手上救下來的,當時她正要被買進窯子,這姑娘又寧死不肯墮入那肮髒之地,又哭又喊反抗得極為厲害,被人販子毒打得差點去了半條命,三姨太動了惻隱之心,就拉住了謝信周,兩人把丁香救回來做了貼身女婢。
丁香也是個實心腸,為報答這份恩情,全心全力為三姨太和謝信周賣命,三姨太見她年紀漸漸大了,想把她放出去嫁人,都被她一口拒絕。
她說她這條命是大帥和姨太太撿來的,這輩子沒有別的奢望,就隻願意服侍照顧恩人一輩子。
當年三姨太懷謝明苒時,曾遭黑道尾隨,預備綁架她向謝家索要贖金,是當時貼身伺候的丁香以血肉之軀,冒死拖住嫌犯,為三姨太爭取了逃跑的時間,撐到等謝信周趕來。
丁香被打了三槍,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也留下了後遺症。
有了這件事,謝信周和三姨太,都非常感激她,甚至告訴謝明苒,她的命是丁香保下來的,讓謝明苒稱呼她香姨,今後給她養老送終。
丁香在點翠軒的傭人裏,是最體麵的,不用做什麼重活,涉及飲食湯水這些入口的東西,三姨太都要經她的手才放心。
丁香不僅是三姨太最信任的人,也是謝信周極信得過的,溫夫人懷疑誰下毒,都不可能懷疑到她頭上。
她覺得溪草是在栽贓嫁禍,不由得提高了聲音,提點三姨太。
“三姨太,丁香是你的親信,她要是下毒,和你脫不了幹係!難道你就沒句話說嗎?”
溪草指認丁香之時,三姨太不但沒有辯駁,反而縮著肩膀一聲不吭,溫夫人就覺得反常,她不得不出言敲打三姨太。
三姨太此刻才含著淚站起來,在謝明苒的攙扶下,跪在了溫夫人麵前。
“大姐,我錯了,是我害了大帥。”
這突兀的舉動,讓溫夫人和謝旌文都驚詫極了。
“什麼?你這算是認了?真是你指使丁香在大帥藥裏做手腳的?大帥待你不薄,你這是瘋了嗎!”
溪草及時插嘴。
“舅媽誤會了,三姨太和丁香並不想害舅舅,她們隻是受人蒙蔽而已。”
見狀,三姨太也顧不得羞恥了,當著眾人的麵,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近日,謝信周的痛風有所好轉,但不知是不是病痛的關係,他突然發現自己於房事,開始力不從心,三姨太想問問喬大夫,謝信周又認為有損男人顏麵,堅決不許任何人知道他不行的事,隻讓三姨太吩咐丁香,到外頭的醫館裏買一味補腎的藥材,加在裏頭,神不知鬼不覺地一並熬了吃。
丁香找了家醫館,把喬大夫開的藥方拿給人家看,那大夫告訴她在這方子裏加一味肉蓯蓉,可以起到壯@陽的效果,又不會破壞藥物本身的作用。
丁香於是照辦,她趁煎藥的時候往裏頭加肉蓯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這些烏頭,是剖開肉蓯蓉藏進去的,水一煮,烏頭就跑出來了,丁香應該不知情,但給她供應肉蓯蓉的人,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