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在腦中漸漸冒出,溪草幹脆把兩個孩子一起放在旁邊的長榻上
大抵是心中有鬼,一番端詳下來,兩個孩子的區別也越發明顯……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一切也就串起來了,至於鄭金花的行為,站在她的立場上,果真是對自己忠心不二……
猶在思索,金嬤嬤就敲門進來,表情有些古怪地道。
“少夫人,鄭大夫回來了。”
溪草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在哪裏?”
“一進門就跪在一樓客廳中,說是來向格格負荊請罪。”
“讓她到二樓會客廳見我。”
溪草壓下內心紛亂,把孩子重新抱回小搖籃,一一給他們蓋上小被子,這才轉身離開。
會客廳木門大敞,才走到門外就見鄭金花筆直地跪在地上,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鄭金花深深伏地,額頭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直到溪草的軟底布鞋出現在麵前,都沒有抬頭。
“那個男孩子,你們從什麼地方弄來了?”
鄭金花渾身一震。
“格格……都知道了?”
“沒有都知道。”
答案得以證實,什麼東西頃刻崩塌破碎。溪草定了定神,冷笑一聲,坐在絲絨沙發上。
“保皇黨前番屢屢失利,這一次這手瞞天過海倒是做得漂亮。說說看,你是怎麼躲過二爺的追捕的?”
自謝洛白接到龍硯平和溪草,知曉了鄭金花的異動後,就命人在淮城內外搜捕其。哪知向來不濟事的保皇黨,卻把鄭金花藏得緊。不說旁的,隻今日她來官邸的這一段路,都未能把其擒獲,看來也並非全無用處。
“保皇黨中雖沒有辛十娘那樣的能人異士,可尋常的易容術法也有掌握。這些天,我們在城外到處尋找格格,還以為是龍硯平包藏禍心,把您……”
說到這裏,鄭金花揚手給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若是我早先向格格透露計劃,格格就不會再受那樣的罪!”
有保皇黨暗中保護,加之謝洛白的安防,確實更能保證溪草的安全,可世間偏生沒有後悔藥。
聽溪草半晌沒有聲音,鄭金花想了想,又道。
“至於今日,我是坐黃包車直接過來的。官邸的護兵沒有攔我,直接就放我進來了。”
“你算得倒是準。”
溪草輕哼。自己致電要見她,自是搞定了官邸的一切。
“那個孩子是哪來的,你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鄭金花沉默了幾秒,終有些忐忑地開口。
“早在格格臨盆前三個月,宣容格格就吩咐保皇黨已經找了幾個和格格預產期相近的孕婦。這些女人要麼是窮苦出生養不起孩子,要麼也是意外懷孕擔心墮胎折損陰德……格格放心,他的來路絕對清白,也不會有後續麻煩。保皇黨雖行事雖談不上光明,可這關係到畢生大業,在這件事上是一萬個謹慎!”
溪草目光發冷,聲音越發淩厲。
“所以,你當時在我生產的時候,故意遣走其他人,就是為了把這個孩子弄進來?這麼說,你很早就知道我肚中的孩子是個女嬰?”
鄭金花身體顫了顫,又是一聲重重的沉悶聲響。
“奴婢才疏學淺,雖說宮中有秘法能探知男女,可那傷及母體,對胎兒也有害無益,奴婢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肆意妄為。
所以……即便宣容格格強調唯有格格誕下女兒時才實施這個計劃,可奴婢早就決定格格這一胎,無論生的是男是女,那個備下的嬰兒也會以其孿生兄弟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麵前。奴婢的一片苦心,還請格格能體恤……”
華夏重男輕女,在注重子嗣的皇家,性別不同導致的身份差異更是雲泥之別。
若溪草此胎是女兒,對一心謀奪保皇黨絕對統治權,繼而想借繼承大統延續前朝繁盛,問鼎天下的宣容無異於是枚無用的棋子。
即便如眾心所願誕下男嬰,在廢帝虎視眈眈之下,對溪草的孩子自是多了一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