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那個男人,他依舊憎恨,哪怕隻是看一眼而已。
沒辦法,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小氣是他的性格,他自己願意承認。
可雖然恨著,事實也逼著他點頭,沒辦法,誰讓裏麵躺著的那個,是他老丈人呢。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老丈爺看女婿,越來越來氣,這句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誰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說給人就給人了。
尤其,還給這麼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
溫肖默不管這些,看著譚之薇一個人在墓碑前。
譚之薇燒掉了手裏最後一把紙元寶,回頭對著溫肖默說:“叫嶽父!”
溫肖默的臉一陣陣白,看了譚之薇許久。
譚之薇一點不肯退讓:“叫嶽父!”
最後,溫肖默沒法,隻得悶聲叫了一聲:“嶽父!”
當然,他不認為譚耀輝能聽到他的這一聲叫。
可奇怪的是,一陣大風卷過,所有的東西都飛的到處都是,唯有溫肖默手裏拎來的那束菊花絲毫未動。
譚之薇奇怪的低頭盯著那束安靜躺在墓碑前的菊花,不禁發愣。
溫肖默也覺得奇怪,回頭朝著四周的墓碑看了幾眼。
大多數放在墓碑前祭奠的鮮花都被刮的七零八落。
譚之薇抬起頭看著照片裏的父親,彎起了嘴角。
她對著墓碑輕輕說道:“爸,您原諒他了,對嗎?”
回應給譚之薇的除了風聲再無其它。
而譚之薇已經笑著起身,走到溫肖默身邊,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對著墓碑說道:“爸,我們就要結婚了……”
……
溫肖默陪著譚之薇掃了墓,兩個人回去分道而行。
下午,造型師還要來給譚之薇最最後一次造型參考。
而溫肖默還要去見一個客戶。
溫肖默的車子行駛在鬆溪路上,堵了片刻。
很快,他接到了客戶助理打來的電話。
客戶助理在電話裏說,吳經理下午突犯胰腺炎,人被送去醫院了,見麵的事隻能推遲。
溫肖默對此沒有異議,並讓助理轉達對吳總的問候,希望他早日康複。
下午的會麵取消,溫肖默讓司機掉頭回別墅。
司機剛剛把車子挑過頭來,溫肖默一抬眼,看到了不遠處的靳家別墅。
溫肖默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讓司機將車子開到了靳家別墅的樓下。
溫肖默打開車門,冷風貼著麵頰掃過。
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冬天,冷的格外厲害。
溫肖默站在大門前,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很快,披著厚重大衣的保姆從裏麵走了出來,親自給溫肖默開了門。
保姆對著溫肖默客氣的叫了一聲:“姑爺。”
溫肖默沒有回答,看了保姆一眼,跟著往裏麵走。
溫肖默站在門廳處換了拖鞋。
他的拖鞋還保留在這裏,隻是,人已經不屬於這。
靳輔年對溫肖默的到來,別表現出特別的情緒來。
他坐在輪椅裏,呆呆的望著某一處發呆,頭發全白的老人,形隻影單,此時看起來,過分的可憐。
溫肖默走近他身旁,他動作緩慢的抬起頭,看向他。
靳輔年對溫肖默的怨,早已經隨著靳敏的離去而漸漸淡去。
這幾天裏,他想的很清楚。
他恨溫肖默又能怎麼,如今這一步步走來,難道不都是自己計劃好的嗎?
如今,溫氏他沒拿到手,卻搭上了自己唯一的女兒和妻子。
靳輔年用這一生做的這麼大的一筆買賣。
結果,他到底是虧大了。
溫肖默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側,跟他一起朝著窗外看去。
靳家的別墅,此時此景已經不複從前。
院子裏到處是積雪,厚厚的蓋了一層,也不見有人打掃出來。
一輛老款的奔馳S600停在那裏,死氣沉沉。
許久以後,靳輔年才開口問道:“你又在看什麼?”
溫肖默看著院子裏一群小小的麻雀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的尋找食物。
很快,麻雀被什麼東西驚擾,呼啦啦的一下子全都飛走了。
靳輔年有些著急,想從輪椅裏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起不來了。
溫肖默沒有伸手去扶,而是淡淡說道:“麻雀飛走了,如果你想它們再來,可以往院子裏撒一些糧食。”
靳輔年的目光從外麵收回,再次落在了溫肖默的臉上。
他終於恢複了往日裏的沉穩常態,看著他說:“你來這兒幹什麼?”
溫肖默半轉過身,正視著靳輔年,平靜沉穩的說道:“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