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墨已經沉浸在修煉的狂熱裏了,寒看到這樣的幽墨,雙眸裏流露出淡淡的癡迷神色,嘴角也微微浮現一絲僵硬的苦澀笑意,衣袖下的手掌心傳來一陣一陣撕心般的疼痛感,他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
寒邊走邊回頭看如老僧入定般的幽墨,也許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敢真正去麵對內心那份畸形的感情。有時候寒覺得自己真的很惡心,居然可笑的愛上了自己的兄弟,曾經的他也恨不得殺了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這種飽受折磨的生活。
寒卻明白他舍不得,舍不得看見幽墨一個人孤軍奮戰,舍不得看見幽墨自己折磨自己,舍不得看見幽墨落寞的身影,幽墨這個男人有太多讓他割舍不下的東西了。
寒有時候在想自己何時起,像個深閨中的女子一樣患得患失了,他討厭這樣的自己,亦有點喜歡這樣的自己。討厭是因為這樣畸形變質的感情讓他飽受折磨,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掩藏著自己,不讓幽墨發現。喜歡是因為他愛上的那個男人叫幽墨,那個曾經渲染了自己整個年少時光的人,如果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那麼就讓他一直陪伴著他,述說著這一份最深情的告白。
寒退出冰洞的時候,順手拿走幽墨放在冰桌上的玉笛,他看著這隻通體碧綠,渾身彌漫著靈氣,雕刻著一大片栩栩如生竹林的玉笛,雙眸裏流露出濃濃的追憶,寒大手一揮,一道青光劃過,那隻空碗便從他的手掌心消失不見了。
寒一手拿著玉笛,另一隻大手細細描摹著它的每一處紋路,那般小心翼翼的姿態仿佛對待稀世之寶一樣。幽墨喜歡吹笛,他一直都知道。
幽墨卻不知道他也是愛笛之人,而這隻玉笛是他的心愛之物,隻是他知道幽墨愛笛成癡忍痛割愛,讓人尋個名目轉送到他手上的。
幽墨時常用這隻玉笛吹曲子,而他失去了心愛之物再也沒有吹過笛子。剛剛幽墨吹奏的那曲哀怨婉轉的有狐,讓寒的心裏異常難受,他也明白幽墨吹奏這曲有狐大概是妥協亦或是對她思念成疾了。
現在幽墨找到她了,他也不會甘心做雪山之巔的雪狐了,可是為什麼他一想到這個,心就不住的抽搐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在心頭蔓延開來。
寒看著這滿地的皚皚白雪,有一種悲涼油然而生。他突然不想用玄力維持體溫了,也許感受到冰天雪地的寒冷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寒這樣想著,暗暗撤掉身上的玄力,寒風凜冽,剛一撤掉身上溫和的玄力,他就忍不丁打了一個冷顫。一開始寒並不適應這樣冰天雪地的環境,可是漸漸地他開始適應這雪山之巔的寒冷。
寒看著這滿目的雪色,感受著冰雪帶來的寒冷,腦海裏一直回蕩著剛剛在冰洞裏的畫麵。幽墨吹奏有狐時的哀傷,幽墨得到幽藍消息時的欣喜若狂,幽墨抱著他孩子氣的舉動,那一刻他仿佛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寒望了望身後的冰洞,又望了望那灰暗的天空,歎了一口氣,情不自禁的拿起玉笛吹奏起那曲哀怨婉轉的有狐。
天邊一輪皎潔的明月揮灑下清冷的光輝,他手掌心的血肉模糊清晰可見,血腥味在寒的鼻尖彌漫著,血順著碧綠色的玉笛流淌著,滴在皚皚白雪上仿佛暈染成一朵朵美麗的罌粟花,紅白相間看上去分外妖豔。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哀怨婉轉的笛聲在整個雪山之巔悠遠回蕩,一曲終了,寒的全身彌漫著一絲淡淡的哀傷氣息,百般滋味縈繞在心頭。
寒終於明白幽墨為什麼獨愛這曲有狐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厭倦的吹奏著它,有狐不在於它的曲調而在於它的意境,這首曲子是幽墨的內心獨白何嚐不是他的內心獨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