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徳扆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
謝王孫忙將殷其雷拉到一旁,壓低嗓音:“折家三代盤踞雲中,勢力滔天,雖為草寇,卻是義名遠播。我料想咱們很快就要出兵雲州,不如施以恩德,釋放此女,賣給折家一個人情,日後對咱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殷其雷笑道:“不必謝大哥說,我也會將這些姑娘放了。”
“殷兄弟,你準備將她們全部放了?”
“不錯。”
“這樣不可,這些營妓是咱們以馬匹和糧草換來,你若這麼隨便將她們放了,將士們隻怕會有意見,軍心消沉,影響士氣。”
“這麼嚴重?”
謝王孫笑了一笑:“殷兄弟,沒有這麼營妓的時候,將士們可以得過且過,忍受寂寞之苦。如今,你將營妓帶到軍中,將士們個個以為能夠慰藉一番。你要將她們放了,就如同煮熟的鴨子飛走了一樣,你說將士們心裏會好受嗎?”
“可是這些都是良家婦女,若是她們自願,我當然不會幹涉,但她們是被迫來做營妓。身為男人,要讓女人心甘情願,才叫本事,強迫女人,隻是狗屎!謝大哥,這些營妓我是非放不可!”
“殷兄弟義薄雲天,這一點老哥素來佩服。但是,你現在將她們給放了,她們能去哪裏?”
“讓她們回家呀!”
“隻怕她們沒有回到家,中途就被其他軍營的將士擄走了。兵荒馬亂,就是她們回到家裏,那些無法無天的兵匪,也能入室搶人。特別是那些部落軍,都是未受蒙化之輩,縱橫草原,掠奪人口、牲畜、財物,已成他們的家常便飯。唉,朝廷如今要靠軍隊效命,很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殷其雷沉吟不語,心想這個世道怎麼會是這樣?生命的尊嚴,隻在屠刀之下戰栗,人活天地之間,竟如草木。
他想了一會兒,回頭向那些營妓道:“你們都是哪裏的人家?”
眾營妓七嘴八舌,說了一通,大部分是附近人家,少數幾個人相對遠了一些。
殷其雷又說:“我決定釋放你們,你們的意思如何?”
眾營妓愣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繼而大片跪了下來,千恩萬謝。
“什麼?!”董渾大叫,“殷大哥,你三思呀,這可是咱們花了大錢買來的……那個……漂亮的老百姓。”
殷其雷拍了拍董渾肩膀:“兄弟,你以前也是老百姓。”
“可我並不漂亮。”董渾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你有自知之明,這一點很好。”
董渾可憐兮兮地說:“殷大哥,兄弟他娘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三月不知肉味!你就可憐可憐兄弟,好歹留下幾個吧!”
“兄弟,想要女人,就要讓她們心甘情願地跟著你,強扭的瓜不甜。”
“我不介意的,苦瓜也行。”
“放心,等到打完了戰,風風光光地回到上京,你還怕沒有瓜來找你嗎?”
董渾嘀咕一句:“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回到上京。”
殷其雷暗暗歎息,是呀,人到戰場,生死難料,有些人至死還是一個處。殷其雷想想他們的人生,似乎有些不值得,他們生命的價值到底在哪裏?難道隻是為了當統治者的炮灰嗎?他們都是為了一條活路,能夠吃上軍糧,或者被迫入伍,大部分都沒有什麼保家衛國的覺悟。就連殷其雷自己,也沒有這樣的覺悟,他最初的意願,隻是為了建功立業,回去能夠蕭英姿一個交代。
從某種意義上講,石山炮是聰明的,他懂得以女人來籠絡將士的心,將士都是正常的男人,長期得不到慰藉,必然心生焦慮。這個時候,若再約束他們出去搶女人,就會引起上下離心。何況,其他軍隊都去搶女人,就你一個軍隊不搶,光瞪眼看著別人吃肉,那是什麼感覺?
聿皇軍眼下就是麵臨這種情況,謝王孫暗暗憂慮,但是殷其雷已經當著眾人把話說了出來,他也無法阻止了。
“眼下兵荒馬亂,我會派人護送你們回去,隻是到家之後,你們應該設法躲避兵禍,別再讓人給擄了!”殷其雷吩咐眾營妓起身,“董渾,你帶手下人護送她們回家,務必保證她們安全。”
董渾心如明鏡,看來這是殷大哥對他額外的福利,護送營妓回家,半路之上,豈不是可以……嘿嘿!
殷其雷見他一臉蕩漾,一把將他扯了過來,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對這些姐妹不規矩的話,嘿嘿……”殷其雷目光陰沉地投向他的襠部。
董渾急忙捂住下身:“我一定規規矩矩,拿根繩索把二爺捆起來!”
幾個營妓不禁捂住偷笑,董渾也跟著嘿嘿一笑。